梁一維話裏的每個字都彷彿化作了刀子,狠狠地扎進蘇輕妤的心,她雖然貪圖榮華富貴,看重名利地位,但對梁一維也確實是真心。

    深愛的人將自己貶得一文不值,怎能不悲傷不痛心?

    “我這種貨色?難道當年不是你先找上的我嗎?我知道,你當年看中的,是我有個當丞相的爹,可不管怎麼樣,你我當初兩廂情願是事實,別說得好像是你被我騙了一樣!”

    “你給我滾出去,滾!”梁一維最不想談到當初的那些事,那隻會顯得他十分愚蠢,而且,現在雲雀兒還在旁邊呢,他和蘇輕妤吵起來,倒是讓她看了笑話。

    蘇輕妤撒起潑來,便不管不顧,揪着梁一維的衣襟就破口大罵。

    “你這個負心漢,我爲你付出了那麼多,人和心都給你了,你卻要趕我走,我不甘心,我死也不甘心!”

    梁一維哪會慣着她?當下一腳將她踹開,叱道:“潑婦!”

    蘇輕妤倒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一口氣緩不過來,直接暈了過去。

    “殿下,蘇良媛昏倒了!”丫鬟急急稟報道。

    “擡回去!”梁一維看也不看一眼,背過身來,瞥眼看向雲雀兒,她正坐在涼亭下,一邊喝茶一邊“看”戲呢,那幸災樂禍的小模樣簡直令人恨得牙癢癢。

    “看得高興嗎?”

    雲雀兒微微一笑,毫不掩飾臉上的喜悅。

    “高興,想不到我雙目失明瞭,竟然還能看戲呢。”

    梁一維又恨又無奈,喝了幾口涼茶消火。

    沒多久,蘇輕妤就醒了,但爲了能賴在太子府,她只得施展自己卓越的演技,躺在牀上裝病,以此拖延時間。

    第二日,宮中的貴妃聽聞了太子要休棄蘇輕妤的事,認爲此舉不妥,將兒子叫過來,勸道:“你不喜歡蘇輕妤,大不了將她遷去別院就是,不能休了她,現在還不是隨心所欲的時候,皇上看重蘇父,將來很可能還會啓用他,斷了跟蘇家的聯姻,對你可是很不利的。”

    “可那個女人實在是太囂張,兒子擔心,她會對高雪梅和她腹中的孩子不利。”梁一維是真的多留蘇輕妤一天,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貴妃又勸:“多派幾個人將她看着,不讓她亂跑就是了,她再能造,還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梁一維聽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只得點頭答應。

    “是,兒臣知道怎麼做了。”

    接着,貴妃又特地將蘇輕妤叫到宮裏,就她謀害高雪梅的事嚴厲地訓斥了一番。

    “本宮這陣子事務繁忙,沒空管你,你便又上躥下跳,是不是非要將你關到北宮去,你才能安分?”

    北宮便是冷宮了,進了那地方會比之前在北苑過得還悽慘,這輩子就徹底完了,蘇輕妤當然害怕。

    “娘娘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貴妃冷冷地看着她,心頭一股厭惡之情油然而生。

    要不是看在她怎麼也是蘇家之女,還有點用處的份上,早就將她逐出京城了!

    “你最好記住這次教訓,以後安分守己,好好守着你的女兒過日子,倘若再敢打高雪梅腹中孩兒的主意,不說太子,就是本宮也第一個不放過你,聽了嗎?”

    蘇輕妤壓住滿腹的憤怒,暗暗咬牙,“是,妾身謹記。”

    貴妃不想再看見她,素手一擺,示意她退下。

    “妾身告退。”蘇輕妤頭也不敢回,急匆匆地走了。

    雖說被嚇得不輕,可蘇輕妤終究還是留在了太子府,仍然照舊做着她的良媛,跟高雪梅平起平坐。

    這讓高雪梅十分不滿,就在她準備再去找梁一維的時候,有太監太傳貴妃的懿旨,正式升她爲良娣。

    品階往上升了一級,本來是件值得慶賀的喜事,但高雪梅卻高興不起來,原因很簡單,這是貴妃爲了堵她的嘴而做的補償,她根本不稀罕。

    可是,貴妃已經做到這一步,此事顯然是不容改變了,她再怎麼不甘,也只能接受現實。

    太子府也總算安寧了兩天。

    這天早上,貴妃親自來看望雲雀兒,兩人坐着說了許久的話。

    原本只是閒聊,但聊着聊着貴妃便談到太子受到二皇子黨打壓的話題。

    “太子本來就遭過貶黜,地位不穩,現在雖然復了位,朝中仍然有很多大臣對他不滿,尤其是二皇子和那些追隨他的大臣,每日都盯着太子,就等着抓他的把柄,將他拉下臺呢。”

    雲雀兒笑了笑,說:“這很正常,我想太子殿下和他的追隨者,應該也一樣盯着二皇子那邊吧?兩位殿下實力旗鼓相當,鬥爭自然也就激烈。”

    “是啊,所以本宮才那麼焦慮,想要你站在太子這邊,幫幫他啊。”貴妃言辭懇切,並無半點演說的成分。

    “雀兒,咱們是一家人,應該互相扶持的,是不是?”

    如果只是單純幫助貴妃,雲雀兒二話不說,立刻就能答應,但這裏面涉及梁一維,未來大梁的統治者,以及天下的百姓等等,她不能盲目行事。

    “娘娘,我現在雙目失明,什麼也做不了了,就是真的歸順太子,只怕也幫不上他什麼。”

    貴妃急忙道:“只要你能歸順,黎舒畫肯定也會跟着來投,乃至你父親也一樣會偏向太子,這就是對太子最大的助力。”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雲雀兒若是拒絕,必然會鬧得場面不好看不說,還寒了貴妃的心。

    思忖再三,她決定暫且先答應。

    “我自然應當跟娘娘一條戰線。”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貴妃面上放光,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本宮果然沒看錯你。”

    雲雀兒笑而不語,這次是註定要讓她失望了,她跟梁一維恩怨太深,永遠不可能站在同一個陣營。

    貴妃又坐了很久,才終於離去。

    高雪梅聽說貴妃特意來看望雲雀兒,知道貴妃很看重她,想到太子這陣子也總往她那邊去,顯然也是對此女十分重視,自己若是能與她交好,必定於上位有利。

    於是晚間,她帶上一份好禮,來到雲雀兒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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