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雙目赤紅,放聲叫罵道:“妤兒可是你的姐姐,你們身上流着同樣的血,你不幫着她也就算了,反倒下毒手害她,一點姐妹情義都不顧,你不是人!”
“姐妹情義?”雲雀兒好笑,這老女人有毛病吧,“當年蘇輕妤得勢時,怎麼沒見她顧念什麼姐妹情義?再說了,這種奢侈的東西,我跟她能有嗎?”
“小賤\/人,你……”
“閉嘴吧你!別再說什麼‘姐妹’,她蘇輕妤就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的那種!”
雲雀兒煩透了林氏,要不是不想輕易給自己手上沾血,早就一刀剮了她了,能縱容她活到今日?
“知道爲什麼嗎?因爲她是你生的!她如果是從我娘肚子裏爬出來的,我或許還能考慮饒了她,但誰讓她喊你娘呢?不看到她死,我是不會罷休的!”
林氏瞪着她,攥緊拳頭,目眥欲裂。
“賤\/人,我先殺了你!”她拔出藏在衣袖裏的刀,猛地往前撲去。
雲雀兒聞到殺氣,正要躲閃,胳膊卻突然被人握住,往後一拽,緊跟着便是林氏一聲慘叫,重物落地的聲音。
“敢在這裏撒野,我看你是活膩了!”是黎舒畫趕了回來。
林氏飛出丈許遠,趴在地上嘔了好幾口血,險些昏過去,怎麼也爬不起來,話也說不出來了。
“拖下去,關起來!”黎舒畫厲聲吩咐道。
兩個侍衛立刻大步走進,將林氏帶了下去。
黎舒畫回頭看,柔聲問道:“媳婦兒,沒傷到你吧?”
“沒有,她剛要動手,你就回來了。”雲雀兒反握住他的手,聽見他喘氣聲有點急促,關切道:“又是跑回來的?”
“聽下人說林氏來了,我怕她傷害你,所以走得快了些。”黎舒畫笑了笑,扶着她進屋,然後自己倒了杯水喝。
雲雀兒知道他關心自己,但也覺得,他有時候是太緊張了,因此顧不上自己,忍不住感動又心疼。
“小小一個林氏我還是應付得來的,你不必這麼緊張。”
黎舒畫笑道:“我知道,只是……”
“你是覺得我現在看不見了,戰鬥力不如從前了吧?”雲雀兒用玩笑的口吻說着,拉着他坐到身邊,“告訴你哦,從失明後,我的聽力比以前敏銳了好多,反應要比從前快好幾倍呢,不要小瞧我。”
“我媳婦兒自然是最厲害的。”黎舒畫絲毫不吝說甜言蜜語,傾身過去,在她額角親了一口,嗓音低沉而又有磁性地說道:“我只是不想再因爲自己的任何疏忽,導致你出事。”
雲雀兒心頭一酸,不禁眼眶一熱,靠過去抱住他道:“我失明的事,是我自己大意造成。”
黎舒畫摟住她的腰,輕笑一聲,“不管怎麼樣,這樣的事以後不能再發生。”
兩人相擁着說了好一會兒的體己話,雲雀兒突然說:“明日陪我去一趟水月庵吧,我想帶林氏去看看蘇輕妤。”
雲雀兒笑着眨了眨眼,“明天你就知道了。”
這對母女不是一直以來都互相幫助互相包庇,表現得母女情深嗎?她倒要看看,一旦要共患難了,她們還能不能一切如舊。
翌日清晨,太陽還沒出來,林氏就被帶出來,押上了馬車。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憤恨又驚慌地看着雲雀兒問。
不會是要運出城就把她殺了吧?
“去見你女兒。”雲雀兒冷笑着答了一句,便與黎舒畫上了另外一輛馬車。
一行十幾人出城往水月庵而去,中午便抵達。
庵裏的主持等人出來迎接,將雲雀兒和黎舒畫領進堂屋,客客氣氣地上茶招待。
坐了一會兒,雲雀兒問起蘇輕妤,主持身邊的笑尼姑皺眉道:“可別提她了,整日好喫懶做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做點什麼事都不成,本來還指望她來了能分擔一些事務呢,想不到反而還要人照顧,咱們這兒純粹是養了個祖宗。”
想也不用想,蘇輕妤那種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能幹得了粗活兒?
雲雀兒一臉“同情”地說:“那真是辛苦你們了。”
說着,幾人出了堂屋,帶着林氏來到後面的禪院“看望”蘇輕妤。
剛進院門,就聽見哐噹一聲響,有人叫嚷道:“你看你,水全都灑了,桶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撿起來,你幹得了什麼事?”
接着是蘇輕妤反嗆的聲音:“我早說了我不會挑水,你偏逼着我挑,現在灑了能怪我嗎?”
“什麼都不會做,喫倒是喫得挺多,就是個喫白飯的。”
“你說什麼?知不知道我是誰?敢這麼跟我說話,小心我告訴太子殿下,將你賣了充作官妓!”
尼姑聞言更加惱了,破口就罵:“可別提太子了,你這輩子也不可能再見到他!你只會跟我們一樣,在這水月庵里老死!”
“你……”
“妤兒!”林氏大步流星地衝了進去,看着女兒此時做尼姑的裝扮,素面朝天,兩眼烏青,沒了往日的光彩,心疼地立刻落下淚來。
“娘,你怎麼來了?”蘇輕妤丟掉手裏的木桶,快步走過去,“你來救我出去的,是不是?我在這兒快要被折騰死了,一天也再待不下去!”
雲雀兒緩緩往裏走,嗤笑道:“她自身都難保呢,哪裏管得着你?”
蘇輕妤驚得後退兩步,死死地瞪着她,“你怎麼也來了?還嫌害得我不夠苦是不是?”
“我何曾害過你?”雲雀兒無辜地攤了攤手,“還不是你自己心腸惡毒,辦事又不夠謹慎,謀害皇孫被發現了,這才被太子發配到此處來了?說白了,這都是你自作自受,與人無尤。”
蘇輕妤恨得啐了一口,“若不是你從中攪和,我早就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