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他走進射擊棚時，在秦陌面前一個髒字不帶卻毒舌到讓人想賞他一梭子子彈的鬼佬卻瞬時換了副嘴臉：“龍少，您來檢查秦陌的學習進度嗎？我們遇到一點小困難，但請相信我，我一定幫秦陌克服它。”
秦陌低着頭問龍先生好，心裏默默的想：原來你不是逢人就毒舌和叨逼叨啊？在老闆面前還是挺乖的嘛！
龍一瞥了眼恨不能把小腦袋埋進胸腔裏的少年，問歐文：“什麼困難？”
歐文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或者說沒想到老闆會把自己的鬼扯（除去遇到困難這一點）當真，卡殼的那一秒鐘裏心想“這個問題還要從您是不是突發奇想去嘗試了一下致幻劑說起”，一秒鐘後一本正經的回答：“秦陌要學習的東西比較多，30天恐怕不太夠用，所以我想在他學會扣扳機之後再詳細講解手槍的構造、原理，以及如何拆卸保養，簡單來說就是用更直接更快速的方式帶他認識槍械，現在的問題是他還沒做好認識它的準備。”
這番話倒是比較中肯，在短短一個月間把一名從未接觸過這些東西的少年培養成職業殺手，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所以包括歐文在內的所有老師都選擇了精簡教學。而秦陌這種純新手學習射擊，心理素質訓練比技巧、力量更重要，如果槍聲一響他就被嚇的捂着耳朵跑開，那麼哪怕他具備射擊冠軍的好眼力也是白費。
龍一問秦陌：“是這樣嗎？”
秦陌越發擡不起頭來，支支吾吾的說：“我不知道加了消音~器槍聲還那麼大，剛開始嚇了一跳……”
“他以爲加了消音~器再開槍就是可愛的啾啾聲了，就像電影裏演的那樣。”歐文聳了聳肩膀，“可惡的藝術加工誤導了我們天真可愛的小朋友。”
秦陌並不感謝他幫自己做註解，心裏默默的想：還是把槍管塞進他嘴裏順便賞他一彈夾子彈吧，也許我現在可以淡定的打空整隻彈夾。
龍一瞥了眼少年微微抽搐的額角，對歐文說：“你去休息一下吧。”
歐文應是，腳步掠着風去休息了，全無將一個柔弱無助的小omega丟給活體冰山的負罪感，還暗暗盼望着老闆儘早認清現實，別再爲難他們這些可憐的老師了。
龍一對一副等候發落模樣的少年說：“雖然所有人都認爲你不可能通過這次測試，但他們會盡力幫你，你擁有很好的學習環境，所以別用時間不夠爲自己找藉口，如果你做不到，只能說明你無能。”
秦陌怔了怔，想說我沒有爲自己找藉口，但擡頭四目相接的一瞬間他就看懂了，對方並不想聽他的解釋，他嚥下到了嘴邊的話，換言道：“龍先生，測試結束之前我是不會放棄的。”
龍一略一點頭：“那就抓緊時間練習吧。”
秦陌轉身回到靶臺前，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只當靶場裏只有自己，隨即依照歐文那夾雜着亂七八糟感嘆詞的射擊要領調整站姿，拉開保險，用那雙纖小稚氣的手持槍瞄準靶心，盡力將眼睛、準星、目標連城一條直線，氣息、雙肩、兩手力求最穩。
作爲一名此前連槍都沒摸過的純新手而言，以上要領完成的可以打一個及格分，但在摳動扳機的一瞬秦陌還是緊張了，氣息一亂手就不聽使喚，第一發子彈毫無懸念的脫靶了。出師不利難免心浮氣躁，後面的幾槍也很糟糕，最後一槍乾脆打到了相鄰靶位上。
當自動靶機緩緩滑行送來成績後，秦陌僵硬的站在那裏，都不敢回頭看龍一作何表情。
龍一沒有表情，這人習慣將所有情緒封在心底，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沒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心懷不軌者也就很難由此洞察他的弱點。
聽到衣料細微的摩擦聲，秦陌才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龍一脫掉大衣和西裝隨手放在一邊，再將襯衫袖口解開解開挽到手肘。
龍一習慣性的檢查了一下槍支情況，而後卸下彈夾重新上彈。
秦陌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上彈，發現那雙似乎更適合彈琴的手居然長有槍繭，雖然沒有歐文的那麼明顯，但也不是閒時把射擊當消遣能磨出來的。
龍一利落的將上滿子彈的彈夾裝回去，偏頭看了秦陌一眼。
秦陌連忙擺出觀摩學習的認真臉。
龍一頓了下才開口：“過來。”
秦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絲毫表情語氣也無的alpha在那個短暫的停頓間無奈。
當然，這是因爲秦陌對龍一的瞭解非常有限，如果他了解再多一點就會發現無奈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老闆今天嗑藥了嗎？
要知道迄今爲止被龍一手把手教過射擊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東虹的小太子，他看的比親弟弟還重的義弟。因爲秦陌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幸運的免受了一波受寵若驚的影響，接下來的時間裏把全數精力都集中在了龍一言簡意賅的教學上。
場外夾着煙和同事哈拉鬼扯的歐文驀一回眸，立時露出一臉活見鬼的表情：“軒耀，你快看那邊！你確定老闆沒嗑藥嗎？還是說他發展了什麼新癖好？”
軒耀循着他風中抖動的手看了一眼，再回過頭時表情難以言喻：“歐文，龍少不是變態。”
歐文悚然：“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軒耀嗎？你還是那個一邊給老頭子們安裝汽車炸~彈一邊給孤兒院捐款的神經病嗎？你的天使之心呢？拿來換高薪大假和長腿大胸O了嗎？戀~童還不是變態？戀~童癖是我都會唾棄的變態你知道嗎？！”
歐文老師平時不這樣的，雖然他既毒舌又愛叨逼叨，但也知道有些話打死也不能說，有些槽憋死也不能吐。他會仗義執言（……）首先是因爲他的音量不會傳到老闆耳朵裏，其次是因爲軒耀是個胸懷天使之心的人，不用擔心他去老闆面前坑害自己，最關鍵的一點是，在歐文老師看來他的學生全然不像個將滿十六歲的少年，就他那細手細腳的小身板，瘦成一掐都沒瘦掉的嬰兒肥，動不動就把腦袋埋在胸口上的小模樣，根本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嘛！
歐文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的學生被自己的老闆弄上牀，訓練少說要延遲七天以上，獎金什麼的想都不要想了，搞不好還會因爲沒有在限期內完成老闆交代的工作被剋扣帶薪假期！
軒耀不知就裏，感覺非常奇怪：“龍少派你訓練秦陌，不是派你去給他做奶爸，你至於氣憤成這樣嗎？歐文老師。”
歐文振振有詞的回懟：“你們不是有句古話叫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嗎？”
軒耀不想理他，並且覺得他纔是神經病。
歐文怒道：“你那是什麼眼神？我難得這麼富有良知好嗎？我一度以爲我拿它換高薪大假和長腿大胸O了！”
軒耀木然道：“可以躲我遠點嗎？我不想因爲忍無可忍槍殺同事丟掉工作。如果你一定要揪着那點不知從哪裏挖出來的良知義憤填膺，請你去向龍少說，你放心，我的天使之心會規勸我幫你選一塊好一點的墓地。”
歐文瞥了眼他支起一角的西裝，跟着朝靶場裏望了一眼，最後用熊掌一般寬厚有力的拳頭錘了軒耀的肩膀一下，大笑道：“開玩笑，我怎麼會那種東西？要知道龍少這次受邀參加牧家的晚宴，我還想跟去開開眼界呢，聽說牧家的地下拍賣場裏有很多像秦陌那麼可愛的孩子。”說着無比猥瑣下流的擠了擠眼睛，“說不定比大胸長腿O上起來更帶勁，改天一起去試試？”
軒耀拿開他順勢搭在肩上的金毛熊掌，誠心誠意道：“你爲什麼不自己去死呢？反正你早晚會因爲這張嘴被龍少宰了，不如自覺點，還能落下一具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