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贗品 >第 40 章 part 40
    被拎着小胳膊從椅子裏提起來時,秦陌本能的掙了下,跟着就被整個提起來扔在了肩上。

    大頭朝下的滋味很不好受,只從書房到走廊的短短几步路,秦陌的腦袋就充血了,臉漲的通紅,在倒轉的視野裏嚷嚷着:“你幹嘛?喝多了嗎?快放我下去!”

    龍一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斥道:“閉嘴!”

    秦陌臉漲的更紅,聲音不覺低了下去,吵嚷變成了嘟噥:“哪有因爲孩子讀書太晚不睡覺打孩子的家長?你就是喝多了吧?”

    龍一沒理他,直接把他扛進了房間的浴室,把他從肩上放下來之後,反應終於像個家長了:“我說了你幾遍?你聽了嗎?”

    秦陌透過鏡子看着他,臉上仍然紅彤彤的,不服氣的樣子:“都說了做完最後一道題就去睡,你有聽我說嗎?”

    龍一的迴應越加家長化,卻是孩子最無力招架的那種家長:“你應該聽老子的話,而不是讓你老子聽話。”

    秦陌:“……”

    龍一:“洗澡睡覺。”

    秦陌:“……哦。”

    直到蠻不講理的老子轉身出去,敢怒不敢言的小子纔在內心小劇場裏犟個嘴。悄聲嘀咕都不敢,怕老子逖聽遐視,折回來賞他一巴掌。

    秦陌洗漱完從浴室出來,自覺上牀躺好,對顯然不是等着給他講睡前故事的龍爸爸說:“晚安。”

    潛臺詞是:你看,我乖了,不用盯着我了,你快走吧。

    龍爸爸於是走了,並順手收走了兒子的PDA、通訊器、無線耳機,以防他聽外語或者向“網友”吐槽爸爸不講理,叫他用功學習又暴力阻止他挑燈夜讀。

    秦陌:“…………”

    轉天是週六,和人約好打球的龍一不知怎麼忽然想去郊外釣魚。昨晚陪老闆應酬到很晚的埃拉還沒起牀,就忙着給被自家老闆爽約的老闆們打電話。原定來給秦陌補習的老師也隨後接到了電話,被唐管家告知不用過來了。

    早飯過後,秦陌不情不願的接受了陪龍爸爸去郊外釣魚的安排。路上看到對方用自己的PDA看新聞,感覺他多少有點故意的成分,想把PDA一把搶回來又不敢。

    時逢四月,城外綠草茵茵,春光明媚,的確是放下學習和工作外出郊遊的好時節。

    龍一似乎並不介意能否釣到魚,在波光粼粼的蘇爾湖下游隨便找了個位置。隨行的吳心和軒耀麻利的支上遮陽傘,擺好摺疊桌椅。司機拎來漁具箱,用新鮮雞蛋揉成的餌料團打窩。

    假太子替真太子盡孝道的時候,也有陪釣的經歷和經驗,還聽大牌科普老師三爺科普過,釣魚的關鍵不在於能否釣到魚,喜歡釣魚的人享受的垂釣的過程。眼見龍大少連打窩都要人代勞,想說你在家裏喝茶看新聞不好嗎?大老遠的跑出來幹嘛?

    秦陌把鼻子上的太陽鏡扒低,看着悠然眺望湖面的龍一,終是沒忍住自己的不理解和吐槽的慾望:“你真的是來釣魚的嗎?”

    話落就見小濤將提在手裏的小箱子放在了支好的摺疊桌上,打開先拿出一壺兩杯,然後又拿出來一塊精巧的小茶盤。

    秦陌於是將太陽鏡推了回去,抽着嘴角道:“當我沒問。”

    陪釣的秦陌也拿到一根杆,因爲先前有陪釣的經驗,倒是還算嫺熟的掛上了餌,甩杆的時候也沒把魚鉤勾甩到遮陽傘上去。只是釣魚這事講究的是心神氣定,就不是少年人喜歡並擅長的事,坐了沒多會兒秦陌就無聊的打起了哈欠。

    龍一閒適的坐在旁邊,儀態優雅,面容英俊,隨手拍下一張照片就能拿去做時尚雜誌的封面,可惜一開口就叫人瞬間幻滅,半分綺念也無。

    “該睡不睡,你不困誰困?”

    “我是無聊的犯困。”被佔用了寶貴的學習時間陪他出來釣魚,還要還挨訓的不滿借題發揮了出來,“你要帶我出來玩,也帶我玩點我喜歡的,哪有我這個年紀的人喜歡釣魚的?”頓了頓,又帶點惡意的補上一句,“我又不是老頭子。”

    “我說過帶你出來玩嗎?”

    “……”好像真的沒有,他說的是,陪他出來釣魚。

    “釣魚可以修身養性,磨練耐心,越是氣盛浮躁的年輕人越該嘗試一下。”

    “……”好像是這麼回事,“可我現在沒時間修身養性磨鍊耐心,你也說了,我當前的任務是學習,其它都是閒事,我謹記教誨,你不該欣慰的摸摸我的頭誇我好乖嗎?”

    “我也說過,過猶不及,學習也要講究方式方法,你怎麼不聽?”

    秦陌無言以對,他發現在教導孩子上不吝口舌的龍爸爸,講不講道理都有讓他閉嘴的本事。

    “你應該做個由衷的乖孩子,而不是用我說過的話反駁我。我不想搞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當然我並不介意。”

    秦陌剛在無言以對裏想好說辭,就遭遇了這樣的“恐嚇”,下意識的把嘴一閉。靜了半晌,終究是不服氣,於是拖着摺疊椅挪遠了些,警惕的和他講道理:“你可以不把我的想法當回事,但你不能聽都不聽,更不能把我的合理訴求當成無理取鬧,再暴力壓制。所有獨~裁政府最後都被顛覆了,所有不聽諫言的君主都成了亡國君,做家長和做老闆做君主一樣,如果你……”

    龍一偏頭瞥他一眼,那眼神很平靜,沒有任何威嚇意味。秦陌卻想起了昨晚那巴掌,雖然不太疼,但他都這麼大了,還被打屁股,疼不疼都怪臊人的。

    秦陌索性把魚竿架上,挪到了桌子後面,隔空跟他講道理:“你不用嚇唬我,我用功學習又不是錯,你不講理是你的事,我沒什麼好心虛的。”

    孩子這麼努力的色厲內荏着和家長講道理,家長卻恍若未聞,孩子唯一能拿來聊作安慰的就是,他沒有看過來,對桌子後面的自己譏誚:“不心虛你躲那麼遠?”

    秦陌站在那裏,漸漸的便有些尷尬了。孩子不滿他的教育方式,這麼認真的想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他卻若無其事的坐在那釣魚,好像有沒有貪喫的傻魚咬鉤比如何正確的教育孩子更值得他關注。

    “你有沒有做家長的覺悟啊?”秦陌的不滿因爲尷尬和被無視而愈發難以剋制,反過來教育起了家長,“你做老闆都知道恩威並施,怎麼做起家長來反而說一不二了?人家高考狀元的爸爸還是普通工人呢,人家都知道,要求孩子絕對服從家長的意願,只會把孩子培養成另一個自己,是不會有大出息的……”

    這話越說越覺得不對勁,雖然邏輯沒問題,但錯在龍爸爸不是工人,你可以說他不是好人,但不能說他沒出息。

    對上對方終於投過來的視線,秦陌卻想說:你繼續關注有沒有傻魚上鉤吧,我沒什麼好看的,一個把自己說沒詞兒了的傻缺孩子而已。

    “說完了?”他的家長輕描淡寫的問,儘管那份輕描淡寫讓孩子既憋屈又牙癢,孩子卻沒有辦法。

    “……”

    “給我倒杯茶。”

    “…………”很好,還得忍耐着撲上去咬他的衝動倒茶給他喝,老闆出身的爸爸和工人出身的爸爸果然不一樣呢,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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