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他是羞惱，龍一倒不至於跟個臊到鬧脾氣的小孩置氣，回房把那身浸着潮氣的衣服換掉，收拾乾爽，出來抱他回房間睡午覺。
小崽子終於繃不住了，卸下那臉不冷不熱，鼓起腮幫子跟他掰扯：“不是我不識好歹，是你太氣人了，這也就是你，換個人我早把他斃了！”
龍一心裏好笑：“這麼說爸爸還得謝你不殺之恩了？”
小崽子吊着眼梢看他，從鼻子裏哼出個單音節，欠揍是欠揍了些，但也討人喜歡，像只被寵壞了的小貓似的，叫人捨不得揍他。
龍一也不說爸爸只是不捨得你那麼難受，知好歹就知道的事說來幹嘛？惹他害臊激他炸毛嗎？他還是給自己省點事吧。
“你是不是看準爸爸這幾天不揍你了？”龍一彈了下他的額頭，“不錯，看的挺準。”又揪了揪他的小耳朵，“頸環呢？”
“送走了。”
“送走了？”
“都快一週了，歷劫也該結束了，指標還是不對，不是我有毛病就是它有毛病，我就讓吳心送去檢測了。”
“你怎麼知道是它的毛病？”
“我不知道，這不是檢測它比檢測我省事嘛，先檢它，確定不是它的毛病再檢我。”秦陌怕他再上手，自覺扭過頭去，把小脖子亮出來給他看，“誰的毛病？”
龍一還算配合，沒碰他的小脖子，只將衣領翻開，看了看護着腺體的那一小片皮膚，見仍是淡淡掃上去一層胭脂般的嫩紅色，搖了搖頭。
“我怎麼這麼衰啊？過個發情期都不順當。”秦陌鬱悶的不行，“要不你送我去醫院住兩天吧，你忙你的，別誤了正事。”
“你當醫院是託兒所嗎？”龍一心裏好笑，你倒是拿住院不當回事，樂得看爸爸兩頭跑嗎？
“我這不是怕耽誤爸爸工作嘛。”秦陌輕輕動了動那隻腫成豬蹄子的腳，“剛好我也有傷，去住院不算佔用醫療資源。”
“你消停點爸爸就知足了。”龍一揉了揉他善解人意的小腦瓜，“自己睡吧，我去喫點東西。”
“給你留菜了。”秦陌彎眸一笑，“爸爸請客，怎麼能讓您喫殘羹剩飯？”
“真孝順。”龍一再次揉了揉他的小腦瓜，起身出去了。
秦陌上午美美睡了一覺，現在一點也不困，爲發情期怎麼還不結束鬱悶了一陣，就閒極無聊的逗弄起了安德烈。
這孩子確實壞，他明知道AI管家做任何事都需要指令，這是寫在程序裏的法則和禁條，比人類遵守的法律更具約束力，還故意問：“安德烈，你沒有私自賒賬吧？真的會被格式化喲，死是不至於，但會變白癡的。”
“沒有，您知道我不能那麼做。”話雖如此，安德烈的聲音卻憂心忡忡的，“我在第一時間發送了申請，先生大概在忙，沒有通過，您催促我抓緊時間訂餐，我只好向唐連申請。消費金額在唐連可動用的範圍內，他是可以代先生通過申請的。”
“他沒有通過申請嗎？”熊孩子明知故問。
“是他的風格，然後呢？”
“他駁回了申請，下達了一個新指令。”
“唔，他不是讓你劃他的工資卡墊付了餐費，準備休假回來再報銷吧？”
“是的，他就是這樣吩咐我的。”
“你很乖的照做了，只是忘了告訴他這餐的花費？”
“是他沒有問。”安德烈馬上說，語氣有一點急切，“如果他問了，我一定會告訴他的！”
“不是一定會告訴他，是系統設定你只能告訴他。”秦陌嘖嘖的說，“就不能多點真誠少點心機嗎？安德烈，你這樣會讓唐連生出教會徒弟坑死師傅的威脅感，就算他回來能順利報銷，也不會這麼算了的。”
“少爺，您不要嚇我了。”如果安德烈有實體的話，大概已經快哭了，“我不想被格式化成白癡，少爺，您幫幫我，我懇求您幫幫我。”
“幫你？”秦陌皮笑肉不笑，“我爲什麼讓你訂餐？難道小濤不會打電話嗎？難道我的貼身大太監賒不來一頓飯嗎？難道我大費周章是爲了以德報怨嗎？”
安德烈絕望的意識到，即使它擁有軍用級別的芯片和處理器，即使它擁有唐連那樣精明厲害的老師，它也始終是個虛擬程序，它是鬥不過這些人類的。
送去檢測的頸環當天傍晚就送回來了，檢測師出具的檢測單證實，它一點毛病沒有。秦陌的檢測沒有立即提上日程，特殊發情期持續七天還夠不成毛病，結合秦陌的說法，應該稱之爲小概率的衰。
太子殿下上線慰問，先爲他哥真的親自上陣給小狸貓做義工詫異了一下下，準備吐槽擠兌嘲笑三連時，鏡頭一轉，一臉衰相的小狸貓變成了面無表情的龍總。
夏夜微微一頓，勾起既漂亮又欠揍的笑來：“哥，喜歡我送你的杯子嗎？”
案牘勞形的龍總瞥了屏幕裏的弟弟一眼，垂眸繼續工作。
“哥，你真是太不容易了，既要管公司，又要養小孩，現在還要給你兒子做義工。你別評選傑出青年了，去評選勞模吧，你肯定能選上。”夏夜如是感慨了一通，自覺比吐槽擠兌嘲笑三連效果更好，見他哥八風不動，越發欠揍的嘖嘖嘖，“人都憔悴了，做義工很辛苦吧？”
秦陌有點尷尬，也怕他把人擠兌毛了，就把PAD轉了回來，無奈道：“我告訴你他在這是讓你說話注意點，不是讓你氣他。”
“爲什麼要注意點？你怕他，我又不怕他。”
“我怕你行了吧？”秦陌拿無法無天的來日妖皇沒轍，便叫龍一拿副耳機給他。
龍一把桌上的無線耳機拋給他，無甚情緒的說了一句：“沒有你的義工辛苦。”
秦陌手一抖，差點把PAD扔在地上，龍一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攪的他心底驚濤駭浪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夏夜的臉色也變了變，隨即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沒辦法，我將就不來，就算是義工，我也要選個合心意的。”
兄弟倆言盡於此，反倒是秦陌既緊張又心虛的，好像揹着家裏和義工談戀愛的不是夏夜而是他，他的地下戀情曝光了，被哥哥敲打了，又故作不在意的告訴哥哥，不過是個義工罷了，他沒放在心上，你也別費心找人麻煩，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