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贗品 >第 176 章 part 176
    在三爺卸任一事上,龍一雖然沒有夏夜反應那麼強烈,但和夏夜持同一看法。三爺這個年紀,頭腦清明,遠見卓識,慮事周全,正適合主持大局,哪怕退居二線都嫌太早了。

    “你們應該急流勇進,而不是阻止我急流勇退,我該做什麼輪不到你們指點。”

    即便東亞第一大社團已經成了如今的東虹集團,曾經的掌舵變成了董事長,H道教父的氣場也在那裏擺着,兄弟倆都有種被冷眼睥睨着輕描淡寫的質問“你在教我做事?”的錯覺。那也的確是他們的錯覺,事實上三爺逗弄着容澤送來給他解悶的黑鷯哥,說話時連個冷眼都沒給他們。

    “說話。”

    “說什麼?您又不是在跟我們商量……”夏夜還想說你這老頭兒忒任性,被他哥一個眼神制止了。

    站杆上的黑鷯哥脆聲道:“三爺吉祥。”

    夏夜這才反應過來,父親不是讓他們說話,而是這隻張口你妹閉口你大爺的損嘴鳥說話,再看火鳥眼神都不對了,腦仁還沒核桃仁大的小畜生也會看人下菜碟?

    火鳥顯然深諳此道,吉祥話一套一套的,來前容澤教它那些,它全記在那沒核桃仁大的小腦仁裏了,把三爺哄的笑吟吟的,比看他們兄弟倆還順眼順心。

    “三爺,喬總的電話。”

    三爺應了一聲,邁步進了屋子。

    夏夜趁着父親走開,把火鳥從站杆上抓了下來,橫眉立目道:“你妹的,敢情你會說人話啊!”

    剛纔還滿口萬事如意福壽康寧的火鳥脖子一梗:“你妹的!”

    夏夜怒道:“你再罵我一句試試!”

    火鳥瞪着黑豆眼叫:“我呸!”

    可惜鳥不會吐唾沫,否則它能呸夏夜一臉。

    夏夜要扭斷它的小脖子,被龍一伸手攔了下來,把攀上高枝兒變鳳凰的黑鷯哥放了回去。

    三爺接完電話從屋子出來,見他們仍在天棚下杵着,擺手道:“去準備準備,週一去公司開董事會。”

    夏夜還想負隅頑抗一下,被他哥拎走了,從內院出來的時候還在嚷嚷:“他不讓我任性,他自己任性,合適嗎?像話嗎?你要由着他,你去接他班,反正我不幹!”

    “我們只能由着他。”龍一把他塞進車裏,跟着坐了上去。

    “憑什麼?!”

    “因爲由不得我們。”

    夏夜氣惱了一路,到了他家門外才鬆開皺在一起的眉毛,越過扶手挽住了龍一的胳膊:“哥,進去坐坐吧。”

    龍一抽出被挽住的胳膊,擡手撣了撣肩膀,將他掬着笑的臉撣開,淡道:“我這也沒得商量,下車。”

    夏夜才鬆開的眉毛又倏地皺了起來:“接一棒也是跑,接兩棒也是跑,你替我跑兩年怎麼了?又不是白做事沒好處。”

    “下車。”

    “你是哥哥,遷就一下弟弟怎麼了?你把我養的又懶又不成器,不是你的責任嗎?你的責任你承擔不是合情合理嗎?”

    龍一沒再跟這個又懶又不成器還一堆歪理的弟弟浪費口舌,示意下來開車門的歐文把他弄走。

    歐文不敢強行將他拽下車,站在車邊道:“夜少,請吧。”

    夏夜看都不看他,兩手扒着龍一胡攪蠻纏:“哥,能者多勞嘛,你就是這命,反正你早就習慣了,也不差這兩年,我保證就兩年,生完二胎我馬上就職,你要覺得虧得慌,我回去和容澤商量商量,把老二過繼給你,怎麼樣?”

    歐文詫異又無語的看着他,你爲了多逍遙兩年也太豁得出去了吧!那是孩子啊,你當小貓小狗嗎?再說你哥也沒患什麼隱疾,想要孩子還不容易?想給他生孩子的人一抓一大把,他幹嘛勞心勞力的養大你再勞心勞力的幫你養小孩?

    龍一顯然沒被這個荒唐的提議打動,並且連開口斥他荒唐都嫌浪費唾沫,直接將他扔下去,乘車走了。

    夏夜仍不死心,並且有些狗急跳牆的把主意打到了董事會上,想去買通那些個頂個狡猾難纏的老狐狸,讓他們推舉他哥,自己掛個閒職繼續逍遙度日。遭到容澤反對和勸阻之後,他還生氣了,問容澤是不是不愛他了。容澤說我再愛你也不能由着你胡鬧,他說我胡鬧你就不愛我了嗎?容澤說正是因爲愛你纔不能由着你胡鬧,他居然舔着臉說容澤詭辯。下一步本該是帶着孩子回孃家,奈何鬧鬧已經被送到鬱喬那提前適應爸爸上班不在身邊的生活了,他自己過去的話很可能被他家明理又強硬的親媽趕出來,所以他只能另尋去處。

    容澤驅車跟了一路,來到景園門外,下車攔住他,笑也不是氣也不是的說:“好了,你已經出走過了,叔叔來接你回家。”

    夏夜尖聲道:“鬧鬧剛兩歲,你就叫我出去上班,你不心疼我也就算了,連女兒都不心疼,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個混蛋!”

    容澤看他戲這麼多,合理猜測了一下他出走到這裏的目的,得出的結論是他想讓他哥知道,他們夫妻倆因爲他繼業一事吵架了,吵的很兇,讓做哥哥爲了他們的家庭和睦犧牲一下,就接受這能者多勞的辛苦命吧。

    容澤無奈道:“寶貝,咱能不能換個人坑?你哥或許是能者多勞的命,但他沒有那麼軟的心,也沒那麼傻,他會把你趕出來的。”

    夏夜低聲道:“換誰?你已經自告奮勇了,我爸不買賬,只剩他了。”說完又驀地拔高了音量,“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容澤:“……”

    容澤確定他不會成功,還得配合他演戲,夫妻倆拉拉扯扯吵吵嚷嚷的進了院子,沒能把龍一吵出來看他們表演,循聲出來的是傭人。

    夏夜問:“我哥呢?”

    傭人回:“先生還沒回來。”

    得,你還別嫌觀衆心硬,人家乾脆不在,沒有觀衆。

    夏夜只能留下等觀衆回來,這個時間有點久,一直凹着賭氣不理容澤的姿勢有點累,他趁着傭人走開,低聲說:“你先回家吧,明天上午再來接我,到時候見機行事。”

    容澤工作了一天,還陪他演了大半宿戲,也實在累了,就把他留在這先回家了。

    一個人枯等更顯時間漫長,夏夜都等困了,也不見觀衆到位,腹誹着不配合的觀衆上樓去了。

    後請的傭人勤快也知趣,每次打掃完夏影的房間都會細心的將東西放回原位,被夏夜吐槽過的星空燈也還放在牀頭。

    夏夜隨手拍了一下,發現這個需要充電的小擺件並沒有因爲主人不在虧電點不亮,他叫AI管家關了頂燈,其貌不揚的球形體當即投出一室星光。

    “幼稚鬼。”夏夜笑了笑,拿上一套更顯幼稚的睡衣進了浴室。

    龍一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午夜了,傭人出來應門,被撲了一臉酒氣,倒了杯水給他,就去廚房煮醒酒湯了。

    龍一沒有醉到東倒西歪,但的確喝了不少,等傭人端着醒酒湯出來,他已經靠在沙發裏睡着了。

    傭人搬不動他,便想扶他躺下來,不想才碰到他就被一把攥住了腕子,跟着便被反擰手臂砰地一聲按在了茶几上,不禁又驚又痛的叫道:“先生,快放手!”

    龍一怔了怔,這才放開手,一言不發的坐了回去,聽到樓上問怎麼了,他循聲看過去,又是一怔。

    夏夜睡的迷迷瞪瞪的,聽冷汗涔涔的傭人說先生喝醉了,才從樓上下來,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忍不住皺起了眉:“你喝了多少?”說着俯身扶他,“能走嗎?能走上去洗洗再睡,臭死了——啊!”

    龍一把猝不及防被拽倒的夏夜放在腿上抱着,兩手環抱着他,因爲酒醉而有些嘶啞的聲音融着一點笑意:“小混蛋,這麼久不回家,不要爸爸了?”

    夏夜張了張口,卻沒忍心出聲提醒他認錯了人。他從沒見過他哥這樣,明明噙着笑,明明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但只是這樣靠着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從信息素裏傳遞出來的,比酒氣還要濃重的悲傷。即使他喝醉了,他大概也知道,當前的一切只是思念與渴望凝華的浮光夢影,他是這麼難過,夏夜怎麼人心打破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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