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贗品 >第 250 章 第 250 章
    花海當然怕,人只有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纔有包天的膽量,而龍一早在他19歲那年就給他上了一課,那比他大爸的呵斥責打,他小爸的循循善誘,都來得深刻有效。

    不過當前的問題不是夏月的父親會不會反對他和夏月在一起,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來反對,而是他大爸誤以爲他對認識不過數月的夏月這麼求之不得,根本不是出於喜歡,而是因爲他爲當年的婚約未能履行遺憾不甘。

    他大爸惱他荒唐,居然妄想用夏三爺的親生子聊作慰藉,不知死活又下作,根本不屑於聽他解釋。

    他小爸的態度則模棱兩可,像是也有這樣的懷疑,又擔心他連自己都沒搞清自己的心意,就冒冒失失的去招惹夏月,求不得還好,若是求來那就是誤了兩個人。

    如果連他父親都不相信他,不認可他,那夏月的父親該如何看待他?又怎麼可能同意夏月和他交往?

    他必須讓他們相信,他對夏月不是什麼移情作用,也不是什麼退而求其次,他喜歡的是夏月這個人,不是那張和影相似的臉。

    夜已經很深了,花海睡不着,心裏又亂又煩,卻連輾轉反側都不成,背上被抽的縱橫交錯腫起老高,老實在牀上趴着都疼。

    花海懷揣着滿腹心事到微明才瞌睡過去,與兒孫同住在一條街上的花老爺子又起來放鴿子了,四十多隻鴿子掛着鴿哨給整條街的鄰居問早安,經過花彥東家下來兩隻貪喫的,在窗外咕咕叫討食。

    花海爬起來攆鴿子,鴿子以爲他起來投食的,咕地更起勁了,花海刷地拉上窗簾,一撲在牀上,腦袋拱進枕頭底下,兩手攏着枕頭呻~吟:“爺爺啊,你行行好養點別的吧!”

    爺爺沒聽見,起來晨練的爸爸聽見了,開門就罵:“都幾點了還不起?滾起來!”

    花海舉起枕頭看向門口的親爹,微黑的臉上掛着一對不明顯的黑眼圈:“滾起來幹嘛?我小爸不讓我出去。”

    親爹凜着一張臉,甕聲甕氣:“起來氣着老子,把老子送走你就可以滾了,愛滾哪去滾哪去。”

    花海:“……”

    不久陸沛庭也起來了,循聲來到窗前,就見爺倆在院子裏打軍體拳。

    花海雖沒當過兵,但從小到大沒少被當過兵的親爹操練,換在往常他打這個就跟中學生做廣播體操一樣,奈何他昨天才捱了頓皮帶,動作大一點就扯的背疼,所以動作既拘謹又無力,花彥東於是邊打拳邊踹兒子,嘴裏呵斥着:“你跟這扯麪呢?使點勁,別偷懶!”

    花海被踹的東一個趔趄西一個趔趄,像個不倒翁似的:“您小點聲,別把我小爸吵醒了。”

    花彥東下意識的朝二樓主臥的窗戶看了一眼,隨即又給了兒子一腳:“不早說!”

    花海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就在那一臉憋屈樣的拍褲子。

    花彥東看他就鬧心,揮手攆他滾蛋:“行了,去廚房扯吧,讓我們也嚐嚐你的手藝。”這個‘也’字的由來又帶出一句,“還沒娶上媳婦兒就把爹孃忘了,養你還他媽不如養只兔子!”

    花海拿起搭在休閒椅上的外套往屋子裏走,離開他爸的踢踹範圍才問:“通心粉行嗎?我不會扯麪。”

    花彥東皺眉看着兒子,糟心的不行,更糟心的是他還不能把這個不如兔子的兔崽子轟出去自生自滅。

    按說大爸打完了,該小爸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花彥東又反過來攔陸沛庭,說兔崽子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去,你別找他氣着你了,先關着,等他定下心來再說。

    陸沛庭把兒子關在家裏主要是爲了保護他,以防他一不做二不休找到夏家去表真心,激怒了夏月的父親,沒奢望他真能定下心來反躬自省,看他這架勢也很難定下心來了,只怕會越關越浮躁,搞不好哪天狗急跳牆跑了。

    花彥東道:“那你也別去,他把你氣着了我還得抽他,到時候你又心疼胃疼的。”

    陸沛庭無法,只能讓管家代自己去勸導一下。

    看着花海長大的文管家和花家夫婦一樣,都當花海是少年心性,腦袋一熱便什麼也顧不得了,這勸導也便如勸導少年一般。

    花海倒沒不耐煩,埋頭擰着一個比他心事還亂的五階魔方,他小爸把機器人拿走了,換了這個給他。

    文管家話音頓了頓,對着窗戶看藥盒上的小字。

    花海瞥了一眼,從傭人新買回來的藥裏翻出一盒軟膏,笑說:“這老太太,眼都花了還當我沒長大。”

    文管家嗔怪的看他一眼:“誰家孩子大了還捱打?”

    花海樂了:“我大爸呀,聽我奶奶說他入伍的頭天晚上,他還氣的我爺爺抽了他一頓,隔天是梗着脖子被押上車的。”

    花彥東和陸沛庭雖是青梅竹馬,但陸家一家子讀書人,自然不願兒子和個混不吝攪在一起,想着他去當兵兩人正好分開,花彥東也怕一走兩年媳婦兒被人撬了去,所以死活不肯去,入伍前不知鬧了幾回,若非陸沛庭不顧家人阻攔趕來送行,當衆答應一定會等他回來,花家的傭人院工都上去也未必押的走他。

    文管家心說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用棉棒蘸着藥膏往他背上塗:“既然你長大了那就別再孩子氣了,遇事要知進退,待人接物要知輕重。”

    花海起身把椅子轉了個方向,倒坐在椅子上,繼續擺弄那個魔方,隨口應和着:“我知道。”

    文管家從他的後腦勺都能看出他在敷衍人,但她資格再老也不能拎着少爺的耳朵叱喝,只能搬出老爺子的話說他:“知道你還拎不清輕重?老爺子怎麼囑咐你的?捱打要長記性,別疼過就忘了,你是忘了老爺子的話還是忘了教訓?”

    文管家指的是他當年被綁架的事,因爲他遠在國外,並且有意隱瞞,所以事後很久家裏才知道。家裏心疼後怕自是不必說的,奈何勢不如人,只能咬牙忍了,權當沒教好自家孩子,開罪了不該開罪的人。

    “都沒忘,我還記得我大爸當時插了一句,你敢好了傷疤忘了疼,老子就把你塞集裝箱裏關到死,然後被我爺爺和我奶奶一起罵了。”

    文管家都無奈了,怎麼說什麼都要捎上你大爸?你不畏子不言父過,總該畏一畏他的皮帶吧,讓他聽見再抽你一頓好受?

    守矩的文管家一無奈便僭越了,像數落小輩似的數落道:“沒忘你去招惹夏家的二少爺?姓龍的拿綁架囚禁當小教訓,夏三爺夏夫人就心慈手軟了?你年紀小,沒聽說過夏夫人在小年夜縱火,要抱着剛滿月的兒子和丈夫玉石俱焚,總知道知道英年早逝的鬱五爺又活過來重掌鬱家了吧?這樣的人家就是給咱們高攀,咱們都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起,何況這位二少爺是人家的親生子,好不容易尋回來的遺珠,你生了幾個膽子跑去招惹他?你還說自己沒昏頭,先生爲什麼打你?他是想打醒你。”

    花海有些心累的重複:“不是招惹,是喜歡,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我喜歡他,喜歡的是他這個人,不是他的身份,不是他的家世,我還希望他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呢,那樣我就能把他娶進門寵成小公主了。”

    文管家半晌沒說話,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想再說了。

    花海把魔方交到一隻手裏,一手揉了揉肋下,回頭用大狗狗的眼神望着想打他的小老太太:“文姨,我這疼,一吸氣就疼,疼好幾天了,你陪我去醫院看看吧。”

    文管家懷疑他想着藉着去醫院逃跑,但也不敢不放在心上,請示過夫人後便去請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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