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王妃來了,小蕊擡起頭,滿臉淚痕。

    她還寄希望於王妃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繞過她,只是這次卻只能看見皺着的眉頭。

    小蕊怎麼說也是從陶苓的孃家出來的,這番作態實在難看。並非她陶苓盲目相信王爺,從這不合規矩的髮飾衣着就能看出,小蕊明顯就是別有用心。

    桃兒嫌惡的看着小蕊故意微敞的衣襟。本就與那下人曖昧不清,如今更是吃了豹子膽把主意打到了王爺身上。

    王爺的臉上有着淡淡的不適,估計是頭一遭被丫鬟餓虎撲食。陶苓心生歉意,欠身道歉,“都是臣妾管教不嚴,此後這種事定不會發生了。”

    旬澤點點頭,不介意似的親手扶起王妃,“時候不早,太后那要緊。”

    兩人伉儷情深的模樣,更顯得匍匐在地的人狼狽不堪。

    最後的一搏失敗了,想到王爺口中意味不明的命令,小蕊幾乎無法抑制自己的顫抖。只是這回沒有人再同情她了。

    院子重新迴歸安靜。

    屋檐上待命已久的一刀沒有動靜,他看了眼院落外的小老鼠,不緊不慢的擦拭起自己的佩刀。

    回身掩着自己的臉,直到再聽不見王妃她們的動靜時,小青才走進了院子。

    地上的人還攤着不動,她狠狠啐了一口,“沒臉皮的傢伙兒。”

    小青用腳點了點,“還並不快滾?以後你也別想踏進院子裏一步!”

    爲奴者向來看不上這等癡心妄想的人,小蕊還是她管的,平白丟人。

    見人死氣沉沉的走了,小青看了看四周,悄聲往後門走去,她手上捏着小紙條,臉上心虛。

    後門外一位掩面婢女偶然路過,和做賊似的小青交換了紙條後就急匆匆的走了。

    以一刀的視線看去,無疑是皇宮的方向。見怪不怪的重新在房檐上坐下,他眼見着那王妃身邊的婢女如之前一樣直接打開了紙條。這次確是面色大變,哆嗦着手把紙條扔進了門邊的燈籠裏。

    皇上的動作?

    一刀靜待片刻,飛身取下了燈籠。

    也許是這次過於慌張,紙條有些扔偏了,沒完全沾上燭芯。

    “刺……”

    看着這隻言片語,一刀沉了沉眉,收進了衣袖。

    這廂澤王門口正依依不捨。

    太后在澤王府一月有餘,莫說平日裏的溫柔和藹,就是憑她如奶奶一般和善的目光。陶苓也早已把她當作了心中真正的長輩。

    明玉子又何嘗不是呢,她牽着陶苓的手,不住的拍拍手背。下次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見小女娃眼睛水水的,明玉子笑了笑,輕輕抱了抱這個孝順可人的侄兒媳。她的目光從陶苓肩頭看去。

    澤王正吩咐着李梁給馬車上搬東西,一如既往的細心,也一如既往的疏遠冷靜。

    “王爺就拜託你了,”太后輕輕囑咐,話裏卻有沉沉的關心。

    陶苓重重點頭,若說她一朝穿越最高興的事便是在這裏見到了與奶奶相似的太后。

    這彌補了她的遺憾,而她的使命或許就是彌補王爺的遺憾吧。

    兩人說着不約而同把目光轉向了一邊檢查着車馬的王爺。

    旬澤略有所覺的轉過頭,便見王妃一臉複雜而堅定的情緒。看着她微紅的眼眶,他愣了愣。

    與至親分別的情緒對於他而言是刻骨銘心的,帶着絕望。可是在王妃的身上卻是綿綿的,帶着眷戀和溫暖。

    無法理解,所以想要靠近。

    “太后和王妃怎麼看着我?”

    旬澤笑着問,目光卻都落在王妃身上。

    總不能說我是來改變你的命運的吧,這中二滿滿的心理活動沖淡了情緒。陶苓不好意思地揩了揩眼角尚未流出的淚水,有些尷尬的低頭。

    可王爺卻好似突然來了執着,追問了起來。

    看着旬澤清澈的雙眼,她更不好意思了。

    就像安靜的鳥突然對樹感興趣,明玉子雙眸含笑,看向彷彿不知自己在戲弄人一樣的王爺,哼了一聲給王妃解圍,“我們在看王爺好像胖了不少。”

    話音一落,旁邊沉默的林嬤嬤也忍俊不禁。

    陶苓噗嗤一笑,看着頑皮的太后點頭贊同,同時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是呢,王爺這幾日的藥膳有些成效,這臉上的肉都多了些。”

    這下不自在的換成了旬澤,明明兩人眼中的開玩笑那樣明顯,但還是有些遊移的感受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肉有多少。

    這自以爲的小動作明顯逗笑了在場的所有女人,陶苓捂着嘴憋笑,眼睛卻彎成了大大的月牙。

    “王妃想笑就笑便是,”旬澤溫潤一笑,好不在意的說,畢竟太后都無所顧忌的笑出了銀牙,若是王妃憋出個好歹就是他的不是了。

    可惜某些隱蔽的咬牙切齒遲鈍的陶苓感覺不到,還真就聽話的放開了笑。

    若是不知身份的人見了,倒真覺得是普通人家和樂融融的畫面。

    林嬤嬤最終還是被留下了,不是陶苓不捨得放人。反而是太后不願意帶她這個昔日的貼身宮女去寺廟裏喫苦。

    “再說了,若是你以後懷了孩子,林嬤嬤的用處可大了,”陶苓現在還能想起太后說這話時眼裏的揶揄,她悄悄看了眼旁邊泰然自若的王爺,咬了咬牙,王爺好生遲鈍,便只有她一人被開涮。

    莫名火起的陶苓哼了哼,轉身走近了王府,“小青呢,小青我飯呢,我餓了。”

    停在原地的旬澤愣了愣,就聽自家大管家問還要去和王妃一起用早膳嗎。

    “去,”下意識回答了一聲,一隻腳踏進王府門檻的澤王轉過一張明朗的俊臉,“李梁,我真的胖了?”

    最近王爺的腰帶似乎是緊了半扣,李梁沉思了片刻,恭敬答道,“沒有。”

    見李梁面上無敷衍之色,旬澤這才邁過了另一隻腳,有些意味不明的說道,“胡鬧。”

    這話的對象就不知道是誰了,李梁眼觀鼻鼻觀心地跟在身後,既然不是對他說的,他就不回了。

    澤王府的門在新來的下人手中緩緩合上,不遠的小巷子裏有人默默看了許久。

    靠在牆壁的衣服上沾了泥灰,賈凡呸了口唾沫,深深看了眼澤王府氣派的硃紅正大門。

    總有一天,他要堂堂正正地走進去。

    幾日不見的賈凡明顯瘦了許多,臉上往日還有的精神氣變得有些詭異的蒼白,就像是有人刻意化妝了一樣,就連那衣服也是破爛的像乞丐。

    那天從長安寺下來後,他就再也沒回過澤王府。按說一個王府丟了下人怎麼也該報官找找,大管家卻毫無動靜。

    抹了把臉上的灰,賈凡冷笑一聲,倒省的他做個假死的證明了。

    來往繁華的京城不是沒有乞丐,但這幾日頻頻出現在街頭的乞丐着實是身量高大,惹眼的過分。

    按着渝王參謀的吩咐,賈凡熟練地往街頭生意最火熱的幾家小攤店鋪走過去,虛弱的說道,“大娘,你給些喫的吧。”

    一個有手有腳身材高大的人說出這話實在是有些沒臉沒皮,賣餛飩的老闆娘翻了個白眼,若不是看他面色青紫,好像有什麼重病的樣子,別說是踏進這餛飩鋪了。她早早就報官把這個遊手好閒裝乞丐的小夥子抓了。

    有看不過的老人家給賈凡求情,“我前兩天看見了,那住的地方確實是破,老闆娘就做一碗吧,這錢我請了。”

    不過是區區八文,這語氣闊氣的好像是請他一頓醉仙樓的大餐一樣。低着頭的賈凡翻了翻白眼,心裏不屑,等他成了王爺,纔看不上這幾個餛飩呢。

    見說話的是平時就熱心的一個大爺,餛飩鋪老闆娘無奈點頭,指了指邊角,“你坐那吧,餛飩馬上就好。”

    這好人好舉圍觀的人齊聲叫好,而中心不斷鞠躬的青年乞丐也成爲了話題中心。不過三日,京城裏這一乞丐就有了小小的名氣。

    若說是什麼病又不清楚,只知道肌肉無力,啥也幹不了。一時不少人唏噓。

    新開的神醫館熱鬧非凡,小張嬉笑着看向正帶着西洋鏡仔細觀察自己的南疆神醫,他手腕前天干活的時候脫臼了,幹啥都不得勁兒。

    “那乞丐的病,神醫可有法子?”

    捏着鏡託的神醫手上一頓,皺了皺眉,“我南疆神醫也不是萬能的,此等病狀聞所未聞,待我日後得空了再去觀察一番。”

    神醫倨傲的揚起頭,又說,“你要是不想看,趁早走人,你後面還有許多人呢。”

    “是啊,是啊……”

    小張的身後還有許多慕名而來的人,此時紛紛催促起來。

    他不敢再說旁話,趕緊好生好氣的道歉,“我看,我看,神醫辛苦了,”小張諂媚一笑,在桌案上加了一小錠銀子,他這脫臼的老毛病了,還指望這個妙手回春的神醫治好呢。

    冷哼一聲,把銀子掃到抽屜裏,神醫這才又仔細看了起來。

    小張一動也不敢動,就見一會兒神醫就瀟瀟灑灑的寫下一張單子。

    好傢伙兒,這一點也不便宜。每一種藥材還都得到一旁神醫開的藥鋪子裏買,不是他開的還不行。

    這南疆神醫確實是不一樣,平常的大夫都是直接一按,喫這麼多藥還是頭一回。小張摸着腦袋半信半疑。

    但,只是不過響午,這隊伍就排到了對面店鋪前。他到底還是安下心,買藥去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