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小青還是沒有消息。

    陶苓擔心之餘,也只能不時派人給趙太守送送禮,讓他多注意一下消息。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

    “王妃客氣了,這本就是我分內之事,這禮還是拿回去爲妙。”趙太守笑呵呵推回金貴的寶物,臃腫的腰身抖了抖,瞅了瞅四周,小聲補充,“最近抓的可緊,小的心領了,王妃放心便是。”

    陶苓就說呢,明明前幾次都收了。聞言也沒硬塞,笑着與他寒暄了幾句,便出了衙門。

    她今日出來,除了問詢一下小青的事,便是來買藥。

    那個南疆來的神醫自從在京城開了店,生意就沒冷清過。往店鋪近了,就能聽見路上的百姓三兩句就會提到一次。

    擡頭看着那碩大的牌匾,陶苓輕嘆一口氣,希望是真的。

    原小說裏神醫來自哪裏並未提及,她也不敢確定這神醫就是真的,想着試試看,等有成效了再告訴王爺也不遲。

    “王妃,讓奴才來排吧,您坐那邊休息就行。”

    李梁是被她叫出來的,因着他伺候王爺最久,腿傷的事都清楚。

    他指了藥館邊上一處茶鋪,不少富貴家庭都是讓小廝排隊,然後自己坐那喝茶的。

    陶苓搖頭本想說不用,可日頭一曬,眼睛直花。到底是被伺候的嬌貴了。

    感嘆了下古代資本生活的腐敗,讓桃兒給李梁留了傘,她也忙不送的鑽進陰涼的屋內。

    誰成想,這一坐也能聽到八卦。

    一座不算雅緻的屏風把茶館一樓分成了兩塊,陶苓等人挨着屏風一頭坐下,背後就傳來了幾句尖酸的女聲。

    “那青樓裏來的戲子還妄想做渝王妃的位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要我說渝兒也是昏了頭,才這麼氣姐姐你。”

    渝王?

    眉頭一挑,陶苓暗暗豎起了耳朵。

    這女聲憤憤不平的抱怨着,明顯很不岔渝王的某位小妾。只聽她長篇大論後,另一道比較沉穩的女聲才響起,“他就是離家幾日最後也得乖乖回來。”

    她話裏滿滿的當家作主意味,雖然沒有直言對那小妾的不滿,卻充斥着一句都不想提的不屑。

    看來這位就是渝王的母親了。

    傳聞她雷厲風行,儘管渝王父親死去多年,依然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陶苓幾次宴會都無緣得見,卻正巧在這茶館偶然遇到。

    招呼自然是不打的,就渝王對王爺的態度,陶苓也懶得給好臉色。

    但巧合不止一處,當李梁排好隊伍過來叫人,走進醫館的陶苓才發現,自己前頭竟然就是渝王母親。

    明顯是保養得宜,雖然四十有六了,皮膚還是很精緻白嫩。不過她現下梳着簡單的雲髻,偏頭支着腦袋,好像是犯頭疼了。

    她那位妹妹也就聒噪的站在邊上,吵的神醫吼了一聲,才翻了個白眼退到一邊。

    這一退,渝王母親的樣貌就全露了出來,哪怕是站在陶苓身後的李梁也能看到清清楚楚。

    眼角的皺紋抹不去年輕時的美人印記,李梁有些鬆垮的眼皮子一睜,欲語失聲。

    “大夫,我這是年輕時候的老毛病了,還有救嗎?”

    沈雲拈指揉了揉太陽穴,心裏掛念着不爭氣的兒子又是額角一抽。她很懷疑頭痛好不了,都是這些年氣的。

    穿着奇裝異服的神醫捋了捋小鬍子沉穩點頭,“不過是個風寒痛罷了,我給夫人開幾貼祛溼保暖的藥,蓮茸草、細耳花……”

    “蓮茸草不行!”

    神醫下筆有神,正邊念邊寫就被突兀的聲音打斷了。

    出聲的竟是一個老奴才,神醫不高興的甩了甩墨,“怎麼,你還懂醫術?”

    李梁不是個張揚的人,這無緣無故冒出一聲,陶苓也好奇的轉頭,想要看他怎麼解釋。

    在場的人關注點都在李梁身上,沒人注意,同樣的轉頭的沈雲,卻在看到李梁那張臉時瞳孔一縮。

    故人相遇,百感交集。是他衝動了,李梁搖了搖頭,飛快覷了眼表情複雜的沈雲,對王妃躬身,“回王妃,奴才一時魔怔了,幼時孃親說的幾句玩笑話記到了現在。奴才哪裏會醫術啊,給神醫賠罪了。”

    他說完朝神醫的方向重重行了禮,起身時,眼睛卻是直直看向坐於案前的女人。

    一句話透露的信息很多,這是表明他現在是澤王府下人,提醒她不要說錯話。沈雲眯了眯眼,看着數年未見的人默契的沒有開口。

    李梁這一說,陶苓就不得不打招呼了。不尷不尬的交談了幾句,兩位皇家夫人十分禮貌的截止了話題。

    知道了兩人的身份,神醫倒是榮寵不驚,繼續寫完了藥方子。

    “您慢走。”

    見她起身,陶苓淡淡頷首。

    沈雲端着長輩的身份點了點下巴,目光劃過低眉順眼的李梁,緊接着便目不斜視的離開了。

    這位老王妃步履款款,風姿不輸年輕人。

    插曲而過,今天最重要的還是王爺的藥。

    在陶苓關切的視線裏,李梁一五一十的說了王爺的病症,就見神醫擰眉思索了幾番,洋洋灑灑寫下老大一張藥貼。

    又咣咣往河裏砸了多銀子,陶苓領回了藥材就趕緊吩咐人煮上,完了後才忙起別的事。近來她看院子裏的臺階分外不爽,前頭王爺還摔了不是?

    於是她索性叫了師傅將臺階全填成了緩坡,整日監工試走就是個大工程了。陶苓每天倒頭就睡,對每日自覺過來睡覺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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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裏,桌上的文書很多,大部分來自於邊州。旬澤皺了皺眉,總覺得有什麼超出了控制。捏了捏緊鎖的眉心,他正加快處理着轄地的問題,手邊便被遞上了一碗藥。

    習以爲常的灌下,藥一入口,旬澤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藥不對怎麼回事。”

    直接吐掉了未經喉嚨的藥,他擦了下嘴邊殘存的藥汁,目光尖銳。

    端着木盤的李梁一抖,眼前下意識閃過了神醫藥館裏的畫面。雲兒原先就愛頭疼,青蔥玉指總要拈成蘭花指,偏頭揉着太陽穴的時候側臉像畫一樣優雅。

    他們都說她天生是該做貴人的。

    “怎麼?私自換藥還說不出個原因。”旬澤看着李梁,眼中閃過懷疑,他從未把上輩子的事聯繫到李梁身上,難不成……

    剛回過神的李梁雙腿一跪。位上之人神色不明,渾身散發着冰冷的威壓,明顯已是不悅。他伏身狠狠摔了自己一巴掌,才哆哆嗦嗦的回答,“王妃買的新藥,說,說是擔心沒有效果,讓老奴先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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