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麼?”

    男人的聲音喚回南晚意的思緒,她回神,端着茶走到桌前,朝寧漠微笑,坦白地說。

    “三爺長的好,移不開眼。”

    寧漠挑眉看她,女人明豔的臉帶着淺淡的笑意,倒是比先前謹小慎微的模樣順眼多了。

    “有多好?”

    南晚意沒想到他居然會問這樣的話,還真又仔細瞧着他的臉端詳起來,認真地誇。

    “眉若遠山,目比星辰,鼻似懸膽,脣如桃夭,面若冠玉,貌比潘安。”

    一聲輕笑從寧漠嘴裏溢出來:“繼續。”

    “潔身自好,志趣風雅,風姿卓然,一見難忘。”

    男人點頭,神情依舊:“還有?”

    看着寧漠眼底漸深的笑意,南晚意知道他心情不錯,也不含糊:“家纏萬貫,權勢滔天。”

    隨即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三爺你要再讓我說下去,恐怕還能說上三天三夜。”

    男人又笑了聲,沒再繼續逗她,朝她揚了揚下巴。

    “過來。”

    南晚意走過去,就將他從書桌的抽屜裏拿出一把手槍,放在桌上。

    這把手槍比她見過的手槍都要小巧,細看之下槍身上還有銀點,應該是女士手槍。

    南晚意心裏一跳,可很快就冷靜下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這是給我的?”

    寧漠點頭。

    她將手槍拿起,比她想象中的輕,掌心傳來金屬的冰涼觸感,有種別樣的安全感。

    南晚意將槍拿起又放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這是我剛纔說實話的獎勵嗎?”

    寧漠看着她,目光深邃,黑色的瞳孔裏只倒映着她的影子,襯着房內的光,竟似星河璀璨般漂亮。

    “嘴挺甜。”

    以往他的目光都是冰冷而無機質的,冷的像深海,如今帶着笑意專注地看着她,倒讓南晚意莫名覺得有些臉紅,咳嗽一聲。

    “實話。”

    男人輕聲笑,嗓音猶如低沉的大提琴,醇厚而悠揚。

    下一刻,男人已經走到他身後,彎腰低頭,握着她的手,舉起那把小巧的手槍朝着窗外。

    “會開槍嗎?”

    南晚意搖頭。

    雖然之前在拍賣場開過假槍,但那時候她又驚又怕全憑本能,正兒八經地開槍卻是沒有過。

    “我教你。”

    男人的呼吸落在南晚意耳邊,她有些發愣,只聽一聲極輕的破空聲,握着槍的手因爲後坐力向後微退,緊接着他就看見別墅花園裏一朵開的飽滿的杏花從枝丫上落下,點在池塘上,隨波逐流。

    “如何?”

    愣神只是瞬間,看着那朵白色的杏花,她有些驚訝於男人的槍法。

    從樓上距離那朵杏花至少有一百米的距離,更何況此時是夜晚,花園的光源也僅僅只有月光而已,這男人是長了一雙夜視眼嗎?

    “後坐力很小,我應該能掌握。”

    寧漠點頭,放開握着她的手,兩人自然而然的分開。

    手背上留有男人掌心的餘溫,溫和而輕柔,讓南晚意那塊的皮膚都有些發熱,只不過剛纔兩人的距離太近,她依舊聞到了一絲不太明顯的血腥味。

    思索再三,她還是問出聲:“三爺,你受傷了?”

    他面色平靜,無所謂地點頭:“小傷。”

    南晚意心裏一驚,拿起手機就要叫家庭醫生,卻被他打斷。

    “不用,有些人正等着這個消息。”

    南晚意聽他話裏有話,眼底的笑意被血腥氣所取代,便也沒再打,轉身從書房裏拿出醫藥箱。

    “雖然是小傷,但還是需要看看,三爺您說呢?”

    雖是徵詢的語氣,可女人已經拿着醫藥箱走到他跟前,面色嚴肅地掀開他的衣服,看到傷口後,倒吸了口涼氣。

    “您管這叫小傷?”

    南晚意眉頭皺的更緊,右腰上纏了一圈紗布,此刻似乎隱約有血絲滲出,應該是剛纔開槍時候扯到了傷口。

    寧漠揚眉,也不回覆,低頭瞧着南晚意小心翼翼地幫她換紗布,從清理傷口到替換紗布都十分熟練。

    “你清理傷口很熟練,特意學過?”

    “嗯,盛歡在紅燈區待過,又進過監獄,如果連包紮都不會不太正常,普通的傷口我都能處理,縫針的話還有點生疏。”

    寧漠目光復雜地看着她,片刻後開口。

    “以後你就是你自己。”

    就是她自己。

    南晚意呼吸微滯,擡頭看着男人瞳孔中連她都覺得陌生的臉龐,低頭用剪刀將剩餘的紗布剪掉再包好。

    “還不到時候。”

    什麼時候她要做的事情做完了,或許纔是她真正有資格做回自己的時候。

    “你有沒有想過即便你扳倒了燕家,已經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改變。”

    這話從寧漠的嘴裏說出來,讓南晚意有片刻的怔愣。

    男人直視南晚意的眼睛,像是要望進她心底深處,一字一句地說:“死去的人也永遠不會回來。”

    月光被雲層遮掩,讓寧漠的臉陷入黑暗,連同剛纔的話都像是南晚意聽到的錯覺。

    “我知道。”南晚意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所以我纔要爲活着的人做些事。”

    女人的聲音裏帶着不意察覺的恨意,像是藤蔓糾纏着根植在她的心上,非死不能拔除。

    寧漠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他勸南晚意放下,他又何嘗放得下,否則時隔二十年,他又怎麼會重回寧家。

    幫寧漠處理完傷口,南晚意也出了書房,看着手中那把槍,又想着剛纔寧漠說的話,心裏有些亂。

    寧漠公務繁忙,從她出來後就一直在書房,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喫,因爲他受了傷原本夜宵裏那些辛辣的菜都被她去了,她端着菜走向樓梯,別墅的電卻突然跳了。

    別墅有應急電源,但此刻卻依舊漆黑一片,南晚意皺眉給叫了聲王阿姨,也沒聽到迴應。

    她將手裏的盤子放下,轉身去客廳拿應急手電,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見砰的一聲悶響,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南晚意皺眉,想到寧漠的傷,敲了敲書房的門。

    “三爺,您還好嗎?”

    裏面沒人應聲,南晚意又敲了幾聲,還是沒人應。

    她眉頭皺的更緊了,也顧不得許多,打開書房門,手電筒朝裏一掃,就看見一個人趴在桌上,房間裏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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