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南晚意回話,她的腰已經被一隻緊實有力的手臂環住,輕輕一攬,帶上了牀。

    垂眸,寧漠腰間的血色又漾開了幾分,南晚意微微皺眉。

    “應該是你別動。”

    說完,她轉頭看向一旁有些呆滯的六子,語氣急促:“快重新檢查傷口,別再感染。”

    說完南晚意還撇了寧漠一眼,對他剛纔貿然使力的動作表示不認可。

    寧漠眉梢一挑。

    這女人的膽子似乎又大了些。

    瞪過寧漠之後,南晚意纔開始固定自己腳踝的夾板,固定好之後才察覺到寧漠的視線。

    她纔想起方纔的態度算不上太好,可視線落在寧漠腰間殷紅的血跡時,剛纔冒頭的心虛又煙消雲散了,義正言辭地解釋了一句。

    “如果再感染髮燒,難受的還是三爺。”

    話音落地,南晚意就聽到一聲沉悶的笑聲,微微擡頭,正好對上男人帶着些笑意的雙眼,深邃漆黑的瞳孔裏似乎闖進了陽光,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都說男色誤人,她以前不覺得,現在倒真有所感了。

    六子邊麻利地處理傷口,邊說:“歡姐,現在三爺醒了,你也守了一夜,這裏有我就成,曉靜已經把房間收拾出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南晚意搖頭,現在雖然已經到了白天,但寧漠的敵人卻不會因爲是白天而有所顧忌,她不能放鬆警惕。

    “去休息。”

    寧漠低沉的聲音在此時響起,南晚意還想說什麼,就聽他繼續道:“還是你還是習慣和我一起休息。”

    那幽深的目光還意有所指地掃向自己的牀,南晚意咳嗽一聲,這才被敲門而入的曉靜扶着離開。

    休息了兩小時左右,南晚意就睡不着了,她從牀上下來,杵着放在牀邊的簡易柺杖出了房門,曉靜正在廚房裏忙活,她便走過去幫忙。

    她雖然腿腳不方便,但坐着摘菜還是沒問題的,麻利地準備好了材料,沒多時熱氣騰騰的飯菜就上了桌。

    聞到香味的六子從房間裏躥出來,看到滿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嚥了咽口水,對着自己媳婦兒大誇特誇。

    曉靜被他誇的不好意思,紅着臉捂着他的嘴讓他消停些,六子立刻捉住她的手親了一下,臉比剛纔更紅了,手也往回縮,可六子哪裏讓,抓得緊緊的不放手。

    一個躲,一個親,南晚意不由自主地勾脣。

    真好。

    “在想什麼,這麼開心?”

    一道帶着淡淡沙啞的嗓音從頭頂響起,南晚意擡頭看,只能看到一片高大挺拔的陰影。

    南晚意被嚇了一跳,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卻因爲動作太快撞到他的下巴,他身形微晃,她手忙腳亂地去扶,卻忘了自己手裏還拿着柺杖,要不是寧漠躲的快,估計又要被她的柺杖再打一下。

    “這算是我讓你一夜未睡的報復?”

    “啊?”

    如果不是寧漠說這話時依舊是一臉冷峻的模樣,南晚意真懷疑他一語雙關故意在打趣她。

    南晚意尷尬地收回柺杖,指了指自己的頭,有些無奈:“睡迷糊了,幸虧您身姿靈敏,否則又得重傷。”

    寧漠瞥她一眼,自然而然地將他身側的椅子拉開,朝南晚意點了點頭:“坐。”

    南晚意依言而行,而六子和曉靜也不再打趣,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喫飯。

    六子和曉靜感情好,曉靜喫的速度趕不上他夾菜的速度,沒多久碗裏就堆了冒頭的菜,喫飯都得把菜給扒開。

    南晚意看的想笑,剛想說什麼,卻感覺到有一股視線正盯着她看。

    她心有所感地看過去,就見寧漠正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南晚意瞧了眼他碗裏乾乾淨淨,沒沾半點油漬的白米飯,揣摩了一下這道視線的含義,隨即拿起公筷夾起一塊清蒸排骨放在他面前專門爲他拿的菜碟上,朝他笑了笑。

    “三爺,您也喫。”

    “嗯。”

    寧漠很滿意她的領悟力,這才動了筷子。

    一旁的六子看的目瞪口呆,這,他這一年沒待在三爺身邊,怎麼感覺三爺似乎嬌弱了不少。

    以前刀頭舔血的時候,三爺受的那些傷可比現在嚴重多了,也沒嚴重到要讓人幫忙夾菜的地步,難道說有什麼傷處是他沒檢查出來的?

    六子的臉色瞬間凝重,放下筷子滿臉擔憂地看向三爺:“三爺,您是不是還有哪傷着了,您的手嗎?”

    南晚意剛喫進去的一口菜差點嗆出來,心想六子還真是個勇士。

    沒想到寧漠居然面色不變地點點頭,又喫掉了南晚意補夾上的一塊蹄筋。

    六子臉色一變,立刻想給寧漠檢查傷口,卻被曉靜輕掐了下腰間的軟肉,恨鐵不成鋼地咬耳朵。

    “情趣你懂不懂,情趣……”

    六子這才恍然大悟,轉而對南晚意使眼色,目光不停地飄向一旁的韭菜。

    “歡姐,別光夾肉,蔬菜也得補充,韭菜可是好東西!”

    南晚意無語,卻見寧漠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

    也許是因爲飯桌的氛圍輕鬆,連寧漠周身的冷意都跟着消散了些,南晚意一道菜一道菜地給他夾過去,他一丁點沒浪費。

    寧漠長的好,用餐也優雅,因爲受傷而造成的蒼白非但沒有半分減損他的容色,反而別有一番清冷矜貴的氣度。

    越看越覺得好看。

    都說美色誤人,卻不知男色更誤人。

    男人的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而女人的,一旦種下,就如同沙漠裏的荊棘樹,越長越深,直至根深蒂固,再難以移除。

    南晚意被腦海中的想法嚇了一跳。

    感情,她怎麼會這麼想?

    她和寧漠本來就是再簡單不過的合作關係,等合作結束,他得到他想要的,而她則等着生命終結,兩人再無瓜葛。

    南晚意正想着,碗中卻被人夾了一塊仔排,她擡頭就對上寧漠的眼,其中涌動着難以辨析的波光,讓她心裏沒有來一跳。

    “想什麼,飯碗都快被你戳穿了。”

    南晚意低頭一看,還真是,有些心虛地咳嗽一聲。

    “三爺長的好,一時看呆了。”

    寧漠挑眉,深邃的眼神像要望進她心裏。

    “以後有你看的。”

    南晚意看着男人逆光之下的臉,有不知道爲什麼臉有些熱,有些話自然而然地說出了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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