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藝術領域有所造詣的人往往更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外界的感知一般比較遲鈍。
俞寶兒是這樣,沈逸航也是這樣。
自然沒有認出眼前這個以絕對佔有姿態擁着俞寶兒的俊美男人是誰。
他的目光投在她肩頭的那隻大手上,愕然發現,俞寶兒並沒有表現出意外或者排斥等情緒,就像這個親密的動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已經進行過無數次。
可他認識俞寶兒兩年,從來沒見過她和任何一個男人走得近,更不用說這般親近的接觸。
滿打滿算也只有十幾天沒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俞寶兒正想怎麼介紹喬謹川的時候,他卻彎腰在她耳邊低聲問道:“說我是你哥哥?”
她本能的搖頭,輕聲呢喃:“哥哥纔不會每天都親她嘴巴呢。”
聞言,喬謹川心中漾起一絲期待,“那小寶兒準備給我什麼身份?”
水盈盈的眸子俏生生的瞥了他一眼,不自覺的露出嬌憨的味道,“不告訴你。”
這時沈逸航已經來到二人面前。
當事人不覺得,可從沈逸航的角度來看,兩人一個微微傾身傾聽,一個微擡下巴輕聲訴說,兩人的臉離得很近,但凡有人從身後碰一下那男人,兩人的嘴脣即刻就能親到。
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俞寶兒轉頭對上沈逸航的複雜的凝視,坦然一笑,“逸航學長,這是我男朋友,喬川。”
說完對喬謹川介紹道:“這是大我一屆的學長沈逸航。”
喬川?男朋友?
喬謹川一愣,有些壓抑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似乎,還不錯。
相較於喬謹川心中的暗暗滿意喜悅,沈逸航此刻用五雷轟頂、晴天霹靂來形容絲毫不爲過。
從認識她開始,他配在她身邊整整兩年,因爲她剛進學校的時候被許多人的花式告白嚇着了,所以生生壓抑住了他的感情,
因爲越接觸,他越清楚她的純真無暇,他可以等,兩年裏只是藉着同系的便利和老師的囑託有意無意的守護在她身邊。
雖然沒有有說明,但漸漸的,學校裏所有人都默認他們是一對,包括老師們私底下也十分看好這對“小情侶”。
甚至有人在論壇裏還有人藉由他們爲靈感,寫了一篇關於校草和校花的短篇小說。
校花懵懂可愛,大她一屆的校草男朋友默默守護着她長大。
一切是在太美好太夢幻,美好到沈逸航都信以爲真了。
可爲什麼,讓他看到眼前這一切。
同樣身爲男人,還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喬謹川一眼便看透了沈逸航自以爲隱瞞的很好的情緒。
他噙着一絲淡漠而疏離的笑容,朝沈逸航伸出手,“你好,我是寶兒的男朋友喬川。”
沈逸航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壓下噴涌而出的悲傷與震撼,艱難的扯開嘴角,伸手握住對方,“沈逸航。”
只是一個握手,卻有暗潮在涌動,若目光可以化爲實質,這裏恐怕已經被燒成一片火海。
話音剛落,沈逸航的手便電到似的抽了回來,窘迫的說:“抱歉,失禮了。”
“沒關係,是我的手沒力氣。”
喬謹川好整以暇的收回手插回褲袋裏。
俞寶兒不明所以的看看兩人,對沈逸航道:“學長几點來的?見到張大師了嗎?”
“我也剛來,”沈逸航看着俞寶兒的時候,眼神情不自禁的溫柔下來,“聽說大師有事耽誤了,下午纔會來。”
他心中溢出淡淡的苦澀,總不能告訴她,從早上開館就等到現在吧?
太沒風度,也太卑微了。
俞寶兒暗暗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有人低聲叫到:“張大師來了!”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走進展館的著名畫家張大師身邊被圍了裏三層外三層。
偶像就在面前,饒是淡然佛系的俞寶兒也忍不住踮起了腳,咬着脣往人羣中央看。
喬謹川瞧着小妻子翹首以盼的小模樣,會心一笑,大手罩住她到側臉貼在她耳邊說:“別急,會見到的。”
這般親密的舉動,在沈逸航的角度來看簡直像在咬她的耳朵。
可俞寶兒卻只是拿開了他的手,輕聲細語的嬌斥道:“哎呀,你好好說話。”
這一幕讓沈逸航的眼睛酸澀的生疼。
很快展館的工作人員趕來,大家整齊有序繞着張大師圍成了一個圈,不惑之年的畫家敘述着創作這些作品的心境與背後的含義。
人羣裏的俞寶兒聽得格外認真,偶爾會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
喬謹川一直在默默關注着小妻子,此刻的小姑娘眼中泛着神采,像一個天真的小精靈。
散場的時候,他問她想不要當面和張大師聊一聊。
俞寶兒想了想,搖搖頭。
“爲什麼?你不是很喜歡這位畫家嗎?”
“是呀,”她說:“我的問題剛纔大師已經回答的很明白了,我想沒必要再去贅述,而且我欣賞的是他的畫作,未必一定要與創作者本人產生交集,神交是一種更適合我們的交流。”
聽到神交兩個字,身爲世界頂級大學雙料博士,並對哲學有一定涉獵的喬謹川難得幼稚了一回。
他挑了挑眉,捏着小妻子柔軟的小手,頗爲無賴的說:“你只能跟我神交,什麼交都只能跟我。”
她一愣,美麗的小臉瞬間豔若雲霞。
她咬了咬脣,眼睛裏的水色更甚,面紅耳赤的丟下一句:“跟你有什麼好交的,大壞蛋。”
說着便要轉身離開。
男人心滿意足的瞅着小妻子紅透的耳根,一個巧勁便將她拽回懷裏,摟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這時沈逸航突然在身後喚道:“寶兒。”
夫妻倆停下腳步,俞寶兒回過頭來,“逸航學長,有事嗎?”
沈逸航完全無視那個俊美男人眼中的警告,對俞寶兒溫和的笑道:“沒事,學校見。”
“好,再見。”
喬謹川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