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雖然現在不是舊時候,但您既然已經加入喬家,一些規矩總是要懂得,還是不要和這些下等傭人坐在一輛車上比較好。”
“下等傭人?”
俞寶兒聽了皺起眉來,“您也知道現在不是舊時候?安芝和你一樣,都是在喬家工作賺錢罷了,沒什麼高低貴賤之分,按您這麼說,您怎麼不打車過來?”
小嘴兒巴巴的,讓安芝和福嫂均是一愣。
上次俞寶兒去喬家,乖巧討喜,但也透着一股單純,福嫂便仗着年齡大隻將她看做一個好說話的,想借此打壓一番安芝。
誰知只是一句話,不知道怎麼就點了這位漂亮少奶奶的火氣,字正腔圓的落了她一臉數落。
俞寶兒看着福嫂青紅變幻的臉色,學着喬謹川冷漠的樣子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行了,你走吧,一會兒我坐家裏的車過去。”
福嫂一聽就慌了,急忙賠着笑臉:“哪兒能讓您自己去呀,太太特意安排我來接您的,剛纔是我年紀大了思想陳舊,您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少奶奶,”安芝也在一旁溫聲勸着,“讓先生和太太等太久不禮貌。”
俞寶兒瞥着福嫂討好的笑容,輕哼一聲,“看在傅阿姨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
說完便彎腰坐進後車座裏。
安芝施施然經過福嫂的時候淡淡的丟下一句:“別把你在喬家老宅那一套用在少爺家裏,作威作福也得看地方。”
說完便聽俞寶兒招呼她:“安姐快來。”
“好的少奶奶。”
安芝最後看了她一眼,滿眼的譏諷。
就是這一眼,讓福嫂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但俞寶兒明顯是護着她的,福嫂只能把氣硬生生吞下去,細長的三角眼裏泛出淬了毒的光。
車子很快抵達喬家老宅。
遠遠的就看到站在門邊的纖細身影,姿態雍容,笑容和煦,不是傅荃是誰?
俞寶兒剛下車,傅荃便輕移腳步走過來,親切的握住她的手說:“可算來了,自從那天你走了就盼着你再來家裏坐坐,今天來了可要好好跟阿姨聊聊天。”
傅荃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高級香水味,雖然已經四十出頭,因爲保養得宜,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尤其笑容更是讓人難以生出防備。
俞寶兒乖乖巧巧的點點頭。
“好孩子,快進去吧,黛黛在等你呢。”
“哦,”她狀似無意的問道:“喬小姐的腳好一些了嗎?昨天的事實在不好意思,沒想到……”
她還沒說完,傅荃便笑着打斷:“是黛黛自己不懂事,明明那雙高跟鞋穿着不舒服還到處亂跑,不摔她摔誰?我聽說是你揹着她去的醫院?傅阿姨還沒謝謝你呢!”
“不用謝,”俞寶兒清澈見底的眸子清凌凌的看着她,“我也不想的,因爲當時只有林管家在,不能欺負老人家,所以只能我上了,我的腰到現在還疼呢。”
圓滑的人最怕遇到的就是太直球的。
偏偏眼前的小姑娘一臉純淨,說出來的話卻堵得傅荃幾乎撐不住笑容。
俞寶兒搖搖頭,軟軟的笑道:“不用了,謹川不喜歡其他人碰我,回家讓他給我按。”
傅荃乾巴巴的笑着,“小夫妻果然是如膠似漆。”
心裏卻是詫異,剛結婚幾天就把喬謹川把握的服服帖帖的,這俞寶兒恐怕沒有表面上那樣單純。
說話間,便來到穿過中式庭院的曲折迴廊,繞過假山,來到客廳裏。
此時客廳裏並不見喬明森,只有一個翹着腿的喬黛施施然坐在沙發上,見她們進來只是漫不經心的勾了勾脣,“和長輩喫個飯都要親自上門去請,俞寶兒你好大的威風。”
俞寶兒不明所以的看向傅荃,“傅阿姨,喬小姐是不是誤會了?您並沒有事先告知我呀?如果不是我今天恰好在家,恐怕去接我的人都要白跑一趟呢。”
付錢剛要接話,就聽喬黛冷笑道:“既然去接你,當然知道你在。”
這話一出,傅荃嘴角的笑容微沉,溫柔的斥責道:“你怎麼跟你嫂子說話呢?沒禮貌!”
說完轉頭看向俞寶兒,“你爸在樓上忙公務,喫飯的時候就能見到了。”說着看了眼喬黛,歉意的笑道:“實在抱歉,黛黛的脾氣被我和你爸慣壞了,咱們不跟她計較,陪我去後院的花房轉轉,那可是傅阿姨最得意的地方。”
俞寶兒也不想和喬黛這種炮仗體質坐在一起,便應了。
老宅很大,從客廳的後側門出去,便來到了裝飾精緻的後花園。
正值夏季,花園裏種植的花草樹木茂盛,百花齊放,不禁讓俞寶兒想起在學校的時候,有一次週末和白曉寧去皇宮博物館裏看到的御花園。
雖然這裏並沒有御花園裏上百年蒼冠入雲的百年老樹,但立意上已經十分接近。
當初建設的時候,應該是有類似的設計構思。
穿過後花園,便來到一處獨立的亭子裏。
這裏四周的牆壁用的是古代園林裏的漏花窗,推開雕工精細的對開門,便能看到滿屋子裏的花草,但陽光十分充足。
擡頭一看,房頂上開着大大的天窗,陽光可以毫無遮擋的照進來。
一些喜陰的花草則在太陽找不到的角落裏,很多種類都是俞寶兒沒見過的,應該是價值不菲的珍稀品種。
看來傅荃很喜歡侍弄花草,她媽媽藍玉也喜歡,不同的是她們家花園裏種的都是常見的花草,陽臺花盆裏最貴的是一株蘭花,媽媽寶貝的不得了。
如果媽媽也能有這樣一座花房,應該會很開心吧?
傅荃觀察着俞寶兒柔和溫潤的側臉,同樣是女人,難免生出一絲嫉妒。
若她當年有這幅容貌,也不用委身那個人,才能靠近喬明森了。
思緒一晃而過,傅荃帶着她在花房裏的藤椅上坐下。
“寶兒先看看花,我去廚房看看菜做的怎麼樣了,再讓人給你上一壺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