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同一個酒店的某個房間裏,溫琪透過落地窗遠眺着一望無際的大海。
陽光燦爛,照的海上波光粼粼,卻驅逐不掉她心中的陰暗。
回想着今天喫飯的時候,喬謹川對俞寶兒殷勤的模樣。
擦手、夾菜、輕聲細語的問她想不想喫某樣東西,最後還親自給她沾去嘴角的湯漬!
鬼知道她當時心裏有多震撼,那還是她認識了二十多年的喬謹川嗎?還是那個目中無人,高冷深沉的喬家太子爺嗎?
他怎麼能紆尊降貴的伺候一個女人!
而那個俞寶兒,僅憑着一張還說得過去的臉,裝腔作勢,在他面前擺出一副乖順的樣子,彷彿那天在路邊罵人不帶髒字的人不是她一般!
無恥!可恨!
她堂堂溫家的大小姐,長相能力哪一樣輸給小小的俞寶兒?爲什麼他……
不對。
她逐漸冷靜下來,她太瞭解喬謹川了,他這個人冷靜理智到可怕,現在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裏裏外外頭都透這古怪,這裏一定有不爲人知的內情。
酒店房間門的滴答聲響起,溫琪不用回頭也知道進來的是誰。
男人走進來之後,並沒有如往常那般將她視而不見,而是緩步來到她身邊。
陽光照在他蒼白病態的皮膚上,似乎能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
他似乎很不習慣太陽的照射,隨手將白色窗紗嘩啦扯到面前,遮住了他一半的身體。
溫琪全然不同在外的親暱,語氣平淡的說:“墨少有事?”
墨昀的臉一半藏在陰影裏,一半大咧咧的擺在陽光下,陰陽兩面在他臉上達到詭異的平衡。
“沒事,只是來看看一個被嫉妒淹沒的女人是什麼樣子。”
溫琪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握起來,臉上卻不動聲色,反而怒到極致還露出一絲不達眼底的笑,她望着遠處的大概,紅脣輕啓:“我心裏有喬謹川,甚至爲他自殺過,這件事不是祕密,而且墨少也不會在意吧?”
墨昀動了動嘴角,似乎是在笑,“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我想我應該在意。”
溫琪皺起了眉,轉頭看着男人因爲過瘦而棱角分明的臉,“我們只是商業聯姻,你也清楚的不是嗎?墨雲集團和霍氏財團的爭鬥需要溫家,溫家想要發展做大更上一層樓也需要墨雲,在關係存續期間,你我大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剛纔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呵呵。”墨雲這次真的笑了,只是溫琪卻只感覺到陰冷。
“你說的有道理,你和喬謹川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祝你們百年好合。”
說完便不再看她的臉上何種表情,將手隨意的插在褲兜裏,轉過身剛走了幾步,突然淡淡的說:“我不是你表演的道具,以後在外面不許碰我,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後一次。”
高大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套房臥室門後,溫琪在窗邊愣了半晌,腦中迅速思索着墨昀剛纔那些話的意思。
次日,俞寶兒踏上足有三層的豪華遊輪,不禁暗暗感慨這艘遊輪的奢華,更讓人驚訝的是墨昀居然真的只請了他們兩個人。
遊輪緩緩行駛在平靜的海面上,夜幕逐漸降臨。
餐桌上,溫琪提起了在國外留學那幾年的趣事,在場的三個人裏,除了俞寶兒,其他三人都是自小就被送到國外唸書。
俞寶兒本就安靜,見插不上話,便認真的喫着面前的牛排。
喬謹川應付幾句,轉頭看着身邊的小妻子,“合胃口嗎?”
她點點頭,其實一般,她更喜歡安芝煎的牛排。
溫琪見狀笑道,“喬太太平時話也這麼少嗎?以後要陪着謹川出去應酬,可要多鍛鍊鍛鍊自己口才纔好,你不知道太太圈裏都是些什麼人。”
俞寶兒擡頭,澄澈的眸子乾淨的一塵不染,只看了她一眼便看向喬謹川。
感受到小妻子詢問的目光,喬謹川寵溺的笑了,“不用學這些,好好做你想做的,我的妻子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沾也罷,接觸多了人就變了,我身邊不缺八面玲瓏的人。”
說着看向墨昀,“墨少覺得呢?”
墨昀今天穿的稍顯正式,一件熨燙的不見一個皺褶的休閒襯衣,袖口點綴着兩顆大小相宜的鑽石袖釦,舉手投足之間體現出不俗的氣質。
水晶吊燈映襯下來的光帶着微黃,反而沉的他的臉沒那麼白。
俞寶兒驚奇的發現,墨昀其實長得很不錯,只是平時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看人的時候,好似能看到人的心裏,讓人本能的覺得不舒服。
他淺淺的笑着,“是了,八面玲瓏的人的確討人喜歡,但是真正的交往起來卻往往更喜歡簡單的人,因爲不用想太多。”
他看向俞寶兒,卻是對喬謹川說:“我很羨慕你,能有喬太太這樣安靜又不乏可愛的妻子。”
聞言,喬謹川的目光落在墨昀臉上,波光瀲灩的眼睛比夜空下的海面還要瑰麗,嘴角的弧度得意卻又帶着一絲警告,“可惜了,世界上只有一個俞寶兒,已經是我的了。”
墨昀對上他的眼,兩人直視的幾秒之間,就連俞寶兒都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
頃刻,墨昀笑道:“那是當然。”
觀點完全被反駁的溫琪覺得難堪,甚至後悔。
她太笨了,喬謹川在這裏,她本不應該用話去攻擊俞寶兒,可是她剛纔看到俞寶兒插不進他們的話題裏,就開始飄飄然,沒忍住便說了那句話。
她本意是想借此讓喬謹川看出俞寶兒的見識淺薄,可怎麼就成了他和墨昀口中八面玲瓏的人了?
極快的掩去眼中的懊惱之色,轉移了話題。
喫過飯,四人便來到甲板上欣賞月色。
中途喬謹川去洗手間,他走之後,溫琪說手機拉在餐廳了,隨之離開。
一時間甲板上只剩下俞寶兒和墨昀。
墨昀手裏拿着高腳杯,目光遠眺着夜空中璀璨的星子說道:“還在裝不認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