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道路一如往常的堵車,俞寶兒早已習慣,拿出準備好的速寫本畫了起來。
寥寥幾筆,一個小男孩的輪廓便躍然紙上。
小男孩背對着她,身子小小的,穿着揹帶褲,一頭毛茸茸的小胎毛柔軟蓬鬆,憨態可掬。
這是出現在她夢裏的那個小男孩。
叫她媽媽的小男孩。
雖然沒看清他長什麼樣子,可直覺告訴她很可能是她肚子裏的小寶寶,也許小傢伙忍不住想見她,所以特意跑到她的夢裏。
不知以後還會不會夢到他呢?
到達第一醫院停車場,坐在副駕駛的安夏下車打開車門,拎着保溫桶跟在她身後。
突然聽安夏奇怪的喚了一聲小姐。
俞寶兒茫然的回過頭,就見她指着路邊一輛車說道:“這輛車好像是墨昀的。”
她順着安夏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她疑惑道:“你怎麼知道是墨昀的?”
這輛車雖然昂貴,但京市身爲帝都藏龍臥虎,並非只有墨昀自己有,在他們家鳳棲山莊園主樓地庫裏也有一輛慕尚,是姐姐之前的座駕之一。
秦安夏說:“車牌號是他的,去年年後您回俞家的時候我見過墨昀的車,不會記錯。”
她的話令俞寶兒眉頭緊鎖,逐漸意識到不對勁,擡腳加快腳步。
抵達住院部VIP病房的,遠遠的便看到藍玉坐在門邊的長椅上落淚。
她心裏一咯噔,急忙走上前,“媽。”
藍玉看到她淚水落得更兇,想說什麼張了張口卻吐不出一個字來,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含淚搖頭。
俞寶兒心疼不已,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問道:“墨昀來了?”
擦了一把眼淚,藍玉閉着眼睛點點頭,哽咽道:“你安排的保鏢不讓他進,他就站在電梯口喊你姐的名字,沒辦法,你姐要見他。”
她流下一行淚,眼中迸出強烈的恨意,“那個人渣怎麼還有臉來!我真恨不得捅死他!”
俞寶兒攬着藍玉的肩膀輕輕安撫着,“您先彆着急,我姐要見他也說得過去,他們的婚姻總要有個說法。”
嘴上這樣說,她心裏卻着急不已,俞歡兒的身體剛穩定一點,墨昀的出現勢必會影響到她。
藍玉這段時間都在醫院照顧女兒,情緒都積壓在心裏不甘泄露半分,現在終於找到突破口,抱着俞寶兒無聲的流淚。
俞寶兒眼睛也跟着紅了,她拍着藍玉的背,默默觀察着病房的情況。
電梯叮咚響起,小俞瀚清脆的童聲響徹在安靜的走廊裏。
“小妹妹哥哥來啦!”
順聲望去,正是率先跑出電梯的小俞瀚,身後跟着大嫂賀騁騁和大哥俞元嘉,最後面纔是俞豐庭。
看到守在門口的母女倆,再看禁閉的房門,大家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俞寶兒輕聲說道:“墨昀來了。”
“好啊!”俞元嘉咬牙切齒的說:“他敢來,他竟然敢來!”說着便要開門。
不等大家攔他,門從裏面打開了。
身穿深色西裝的墨昀出現在門裏,俞元嘉怒斥道:“混蛋!”
在他要衝上去的時候,一旁的俞豐庭突然喝到:“慢着!”
俞元嘉被呵斥住,圓睜着眼睛看向父親,“爸!歡兒差點死在他手裏!”
已近六旬的俞豐庭沉着臉走上前,擡眼冷冷的盯着墨昀,“你來做什麼?”
墨曜的臉似乎比前天見面的時候更加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睛黑沉沉的彷彿被抽乾了靈魂。
他沒有焦距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俞家父子身上,最後注意到一旁的俞寶兒。
他勉強的扯動了嘴角,啞聲說:“我來給歡兒道歉。”
“道歉!你一句輕飄飄的道歉,我妹就活該受你們欺負了!?墨昀你還是不是人!”
他果然是哄她的,實際上,他比誰都想殺了墨昀。
他又要動手,俞豐庭上前擋住他,對墨昀說:“沒有道歉的必要,請你馬上離開,我們不歡迎你。”
墨昀尷尬又愧疚的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病房裏,擡腳緩慢離開。
俞元嘉氣不過,質問爸爸爲什麼要攔着他,
俞豐庭閉上眼睛沉沉的突出一口氣,“他畢竟是墨家的人,你打了他,墨家恐怕會藉此發揮。”
情勢比人強,就是這麼簡單。
俞寶兒攥了攥小拳頭,放開媽媽起身小跑過去,“墨昀!”
一聲嬌斥令墨昀停下腳步,就在他回頭的瞬間,只聽啪的一聲脆響!
臉上蔓延着火辣辣的疼。
俞寶兒將發疼的手收回來,板着一張精緻的小臉冷聲說道:“我爸怕你的身份,我不怕,這一巴掌是我替姐姐打的,我警告你,以後沒有我姐的允許你不許接近她半步,否則你後果自負!你們墨家可以仗勢欺人,我也可以!”
女孩從未這般嚴聲厲色,那雙天生帶着嬌態的杏核眼泛着濃濃的厭惡。
墨昀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她當時被傅荃設計,差點被她那個癡傻的弟弟傅楠侮辱,他出現的及時,小姑娘又驚又怕的道謝。
可轉眼,小姑娘長大了,他們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他心裏溢出莫大的悲哀,扯了扯嘴角,說道:“對不起,是我對不住你們。”
說完便離開了,背影孤寂而悲愴。
回到病房,俞歡兒正坐着靠在牀頭,眼睛直直的,不知在想什麼。
家人圍在她的身邊,不明所以的小俞瀚左看看右看看見大家都不說話,奇怪的說:“怎麼啦?”
話音剛落,嬰兒牀裏的小思凡嚶嚶的哭了起來。
俞寶兒看了一眼姐姐,過去將小嬰兒抱起來。
俞歡兒彷彿被孩子的哭聲驚醒,眼睛終於恢復了神采,她環顧周圍,淡淡的說:“我和墨昀決定離婚了。”
藍玉身子晃了晃,賀騁騁急忙扶住她,她看着女兒再次落淚。
俞豐庭如釋重負的嘆了一聲,“也好,也好。”
鎮長聽了,頓時輕吁了一口氣,一衆鄉紳也都一個兩個心裏大石頭落地。當即,馬屁不要錢似的競相拍了過來。.七
“九叔不愧是九叔,就是厲害!”
“……”
“九叔就是咱們任家鎮的定海神針啊!”
“……”
“九叔不愧是茅山弟子,道法就是高超,我建議……”
一衆鄉紳拍馬屁的功夫,當真是超凡脫俗,一個兩個,張口就來,好像都不用過腦子。
“唉……”
九叔卻是微微嘆息。
“怎麼,九叔,難道這件事還有什麼隱患不成?”
鎮長見了,心裏一沉,連忙問道。
“是啊,九叔,這……該不會還有什麼變故吧?”
有留心九叔神色的鄉紳,也趕緊追問。
由不得他們不謹慎。
這事,終究是關係到他們的身家性命。
“各位誤會了,這件事解決的很是徹底,只是……貧道沒想到的是,那孽畜竟然屠戮了黃宅上百條性命。
貧道當面,卻無法拯救,當真是心中有愧。黃百萬父子,也是遭了這孽畜的毒手,貧道同樣是無法拯救。”
九叔嘆息一聲,面色沉重。
“諸位,這件事並不能怪我師兄的,人力終究有盡。那爲禍的孽畜,乃是一尊準邪神,這種級別的存在,實力單打獨鬥,甚至比我等修道還要強上一些。
從他們手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