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喬爸爸近乎懇求的話,俞寶兒沉默了。

    片刻後,她看着身邊嬰兒車裏沉睡的小兒子,輕輕的說:“別人我不知道,如果有人敢傷害我的孩子,我拼死也要對方付出代價。”

    女孩聲音軟糯糯的十分悅耳,卻沒人懷疑她所說的話。

    爲母則強,即便最柔順的小兔子也會因爲幼崽的安全受到威脅而咬人。

    喬明森有些不自在。

    “並沒有證據表明是傅荃做的。”

    “我會親自問她。”

    話音落,空氣都變得沉重。

    俞寶兒並不習慣如此強硬,而且是對一向疼愛她的喬爸爸。

    她咬了咬下脣,緩和了神色。

    “爸,您可能不知道,謹川到現在都會做惡夢。”

    想到昨晚他渾身緊繃的呢喃,還有那一聲聲溢出口的“殺了你們”!

    她絲毫沒有覺得害怕,只有無盡的心疼。

    “恨不得穿越進他的夢,陪他一起經歷那些可怕的事!”

    說着,她眼睛裏泛起了一層水霧,揚起臉來,水霧的後面藏着罕見的倔強,“您放心,事實結果出來之前我不會把她怎麼樣,若最後證明她是無辜的,我會派人把她全須全影兒的送回錦城,甚至可以找最好的醫生給她治病。”

    “但如果證明謹川小時候那件事與她有關,我會和您商量如何處理她,她畢竟是您的妻子。”

    喬明森這才擡眼,“小寶兒,你確定謹川想讓你知道這件事嗎?你有沒有想過,這也許是他最不願意被人知曉的祕密?”

    俞寶兒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了起來。

    這也是她最糾結的部分。

    喬明森神情柔軟下來,他語重心長的說:“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想好了,爸爸絕對不攔着你,謹川不僅是你的丈夫,也是我唯一的兒子。”

    俞寶兒道出了心裏的疑惑,“您就沒有懷疑過傅荃嗎?”

    他無奈的搖搖頭,“你應該也聽說過那件事,參與的綁匪內訌當場都死了,只有一個漏網之魚,這麼多年也不知所蹤,根本查無可查。”

    “況且,她生了喬黛,我總不能憑懷疑就將自己的妻子如何,否則外人會如何看喬氏?”

    俞寶兒想了想,心中有了決斷。

    “那就先把傅荃接來吧。”

    見她執意如此,喬明森不再堅持,“好吧,都聽寶兒的。”

    她沒有待太久,瞭解了一些當年的事之後帶着小鳴回去了。

    她離開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樓梯後的陰影裏走出來。

    漆黑的眸子望着窗外遠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喬明森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說:“出來吧。”

    俞寶兒回到主樓,程阿姨便笑着迎上來。

    “小姐回來的正好,洗洗手準備喫午飯。”

    擔心被程阿姨看到她泛紅的眼睛,她垂下眸子微微一笑,“我先把小鳴哄睡了就下來。”

    “好的小姐。”

    小鳴喫飽了便乖乖的睡去。

    俞寶兒坐在牀邊看着小兒子圓潤的小臉,臉上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她不由想起方纔喬爸爸所說的話。

    她這麼做,他知道了會不高興嗎?

    就在這時,臥室門被推開了,她轉過頭,就見本應該去公司的男人出現在眼前。

    “老公?你怎麼回來了?”

    喬謹川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隨後扔在一旁的櫃子上,來到她眼前。

    “突然想你,就回來了。”

    說話間,他及其自然的將她擁入懷中。

    俞寶兒貼在他的胸口聽着那有力的心跳,卻泛起了猶豫。

    要不要告訴他這件事呢?

    突然他將她的下巴挑起,深邃的眉眼溫柔的凝視着她。

    “小乖寶有心事?”

    俞寶兒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有點餓了。”

    他勾脣,“好,去喫飯。”

    下樓的時候俞寶兒狀似無意的說:“爸爸一個人住着有點孤單,不如把傅阿姨也接過來吧?”

    喬謹川星眸含着淡笑,“好啊。”

    她詫異了。

    “你……願意她來家裏?”

    “無所謂,”喬謹川提起傅荃的時候淡淡的,彷彿提起什麼不想幹的東西,“老頭子住那麼大的房子可惜了,有個人陪陪他也好。”

    俞寶兒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飯桌上俞寶兒將傅荃的事說了。

    自家小公主開口,寧素和霍弈鳴自然不會有意見。

    過了兩天,一輛奔馳保姆車將開進霍氏莊園。

    車門拉開,一隻慘白的手率先伸出來抓出門框,然後,人緩緩的從車裏下來。

    俞寶兒站在門口,看到從車裏下來的女人心下震驚。

    在她記憶裏,已過四十的傅荃保養的極好,頭髮烏黑濃密,皮膚白皙沒有一絲皺紋,美豔動人。

    可眼前的女人一頭烏髮白了一半,皮膚彷彿跑沒了氣的氣球,皺紋貪婪的爬上了她蠟黃枯槁的臉,一雙曾經精明外露的眼睛渾濁呆滯。

    她看過來的時候,視線好似在看她,卻沒有焦距,整個人呆呆的。

    身旁照顧她的還是福嫂,只是遠沒有初見時那般豐腴,瘦了許多,眼角垂下來,形成有些陰鬱的三角眼。

    福嫂扶着傅荃來到喬明森面前,恭敬垂下頭低低的說:“先生。”

    然後看向一旁的喬謹川和俞寶兒,又喚了一句:“少爺,少奶奶。”

    可整個過程,傅荃都彷彿沒聽見似的,愣愣的站在那裏,眼睛緩慢的四處看着。

    喬明森只看了一眼傅荃便將目光移開,似乎不願意多看一眼,“嗯,進去吧。”

    在派來別墅照顧喬明森的傭人將主僕二人引到樓上的臥室。

    俞寶兒回頭看着傅荃消瘦的彷彿風一吹就倒的背影,便想到她那個夭折的孩子。

    失子之痛,居然能把人折磨成這個樣子。

    喬明森轉過頭來,“你們也看到了,傅阿姨這個樣子的確不適合見人,改天再來吧。”

    說完便上樓去了。

    俞寶兒和喬謹川手牽着手往主樓走去。

    她說出了心裏的疑惑,“傅荃當年那個孩子是怎麼沒的?”

    她只知道那個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沒過多久就死了,那時候她已經回了霍家,每次回去看喬爸爸怕他傷心,從來沒問過。

    鎮長聽了,頓時輕吁了一口氣,一衆鄉紳也都一個兩個心裏大石頭落地。當即,馬屁不要錢似的競相拍了過來。.七

    “九叔不愧是九叔,就是厲害!”

    “……”

    “九叔就是咱們任家鎮的定海神針啊!”

    “……”

    “九叔不愧是茅山弟子,道法就是高超,我建議……”

    一衆鄉紳拍馬屁的功夫,當真是超凡脫俗,一個兩個,張口就來,好像都不用過腦子。

    “唉……”

    九叔卻是微微嘆息。

    “怎麼,九叔,難道這件事還有什麼隱患不成?”

    鎮長見了,心裏一沉,連忙問道。

    “是啊,九叔,這……該不會還有什麼變故吧?”

    有留心九叔神色的鄉紳,也趕緊追問。

    由不得他們不謹慎。

    這事,終究是關係到他們的身家性命。

    “各位誤會了,這件事解決的很是徹底,只是……貧道沒想到的是,那孽畜竟然屠戮了黃宅上百條性命。

    貧道當面,卻無法拯救,當真是心中有愧。黃百萬父子,也是遭了這孽畜的毒手,貧道同樣是無法拯救。”

    九叔嘆息一聲,面色沉重。

    “諸位,這件事並不能怪我師兄的,人力終究有盡。那爲禍的孽畜,乃是一尊準邪神,這種級別的存在,實力單打獨鬥,甚至比我等修道還要強上一些。

    從他們手中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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