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俞寶兒出門前讓杜樂丹去抱小鳴,卻被告知霍弈鳴和寧素一早便帶他出門了,據說是和大伯父約好去園子裏喝早茶。

    此時喬謹川正在給她梳頭,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在黑亮的髮絲間穿梭,不一會兒便將一頭及腰長髮嫺熟的編成一條長長的辮子盤在腦後,從旁邊首飾盒裏拿出一根通體碧綠的帝王綠髮簪固定好。

    俞寶兒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鏡子裏無比認真的男人,猶豫再三,終於開口道:“老公我想留短髮。”

    正在整理髮髻的手一頓,男人擡起一雙黑沉瀲灩的眼睛,“也好,但是不能太短,好不好?”

    他答應的如此爽快在她的預料之外,畢竟素日他可是十分珍惜她這頭長髮的。

    不僅日日精心養護,還特意請人量身定做了專用的洗護用品,及腰的長度竟沒有一根分叉的頭髮。

    俞寶兒笑着逗他:“你不心疼呀?”

    喬謹川捏了捏她的耳垂,勾脣,“頭髮是你的,你喜歡剪就剪,喜歡留就留,不必在意我。”

    “真的?”

    鏡子裏的絕色美人笑的嬌俏,“那我真的剪啦?”

    “嗯。”

    男人的指腹輕柔的撫摸過那烏黑的髮髻,垂下的長睫下是化不開的依戀,但這些被他小心的藏了起來,不讓小妻子看見。

    再擡眼,已恢復了素日的沉着冷靜,“就下午吧,請人去公司剪。”

    “好呀。”

    俞寶兒留了多年的長髮,竟忍不住開始期待自己的新發型。

    抵達公司喬謹川便開始忙碌起來,俞寶兒則拿了本書窩在落地窗前的躺椅裏。

    剛看了幾頁她的手機便響了,拿起來一看,竟是許巖老師發來的信息。

    內容是邀請她參加元旦之後的A大校慶,信息中還提到,她現在是學校的榮譽校友,到時是否方便在典禮上發言。

    俞寶兒想了想答應了老師去校慶,發言就不必了。

    雖然她的畫的確在國際上得了幾個獎,可她明白僅憑這些獎項是不足以成爲這座百年名校的榮譽校友的,更多的是因爲她的身份加持。

    儘管如此許巖依然是高興的,在電話裏笑着說在京市等她。

    順手打開微信羣,同學羣裏果然熱鬧非凡,已經走向各行各業的同學們約好校慶那天一同回學校聚聚。

    其中一人引起了俞寶兒的注意。

    正是陳杰。

    他大方的表示屆時請大家喫飯,地方隨便選。

    羣裏頓時沸騰了,同學們大誇陳總大方,還贊他年紀輕輕事業有成,是他們這一期的翹楚。

    這時有個人悠悠的說了一句:“他大三就出國了,算不上A大的畢業生吧?”

    馬上有人陰陽怪氣的反駁:“不能這麼說吧,俞寶兒不也是大三休學回家生孩子?現在還是榮譽校友呢。”

    見有人提到自己,俞寶兒在躺椅上坐正了身子。

    說話的人備註名叫佟彤,她對這個名字已經沒印象了。

    接着她看到陳杰說了一句:“回學校見見老師和同學罷了,怎麼還設上門檻兒了?誰規定了沒畢業就不能回母校?”

    陳杰在學校的時候便人緣很好,這會兒不少人出來打圓場。

    “是啊,誰不知道我傑哥是曾經的繪畫系三傑之一。”

    當時系裏有人開玩笑,把系裏最出挑的三個學生稱爲繪畫系三傑,分別是陳杰、俞寶兒,還有沈逸航。

    有人猜測俞寶兒去不去校慶,剛纔那個叫佟彤的又冒了出來。

    “人家現在可是人上人,就算出席走個過場就走了,不會理咱們的。”

    其他同學說寶兒不會那樣,結果被她懟了回去。

    “你多久沒見過她了?你知道她現在啥樣?裝什麼瞭解她?”

    看着這些文字,俞寶兒倒不覺得生氣,只是她不清楚這個佟彤爲什麼對她有這麼大的敵意,她甚至都不記得她是誰。

    那同學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佟彤頗有些得意的說:“什麼榮譽校友,沽名釣譽。”

    就在這時,陳杰突然發了一段話。

    “俞寶兒的榮譽校友是因爲她的畫在去年在F國獲得了特納獎,都是混藝術界的,這獎的含金量需要我詳述嗎?

    還有,她前兩年給A大捐了兩棟樓,對學校有實實在在的貢獻,被評爲榮譽校友有問題?

    人家就是有天賦又命好會投胎,有本事您沾一樣也成啊?有什麼好陰陽怪氣的?”

    陳杰的話擲地有聲,那佟彤沒有再回復。

    看到陳杰維護自己,俞寶兒心裏是感動的,她不禁想起以前在學校的那段日子,想不到一眨眼已經過去了六年。

    她抿起脣,說道:“大家校慶見。”

    俞寶兒的出現令本就熱鬧的同學羣更加火熱,大家紛紛詢問她最近怎麼樣。

    她在躺椅上盤起腿,一一回答同學們。

    儘管大家已經奔三了,可喚她的時候依然會喚她小寶兒,和上學的時候一樣。

    聊天過程中,她得知大部分同學還在拼事業並沒有結婚,有同學在吐槽工作壓力大,領導不做人,辦公室的公心鬥角。

    這個話題瞬間引起大家的共鳴,吐槽起自己生活裏或奇葩或啼笑皆非的事蹟。

    手機屏幕上一條一條往外蹦的信息,讓屏幕這邊的俞寶兒頓生一種奇異的割裂感。

    仔細回想一下,畢業後她雖然創建了兩個美術館,偶爾畫畫和學習,但生活的重心依然在三個孩子和喬謹川身上,竟從不知道什麼是壓力。

    窗前的百葉窗稍稍打開一點,陽光透過扇葉的縫照進來,在她身上畫出了一條條五線譜。

    -

    喬謹川從會議室出來,邊走邊囑咐身邊的歐臣幾樣不適合在會上說的細節。

    這時馮昶琦從後面快步跟上來,攔住二人的去路,一臉嚴肅的說:“老大,那件事您還沒給我答覆。”

    喬謹川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表情波動,他示意歐臣先離開,看了眼不遠處的電梯,淡淡的說:“去你辦公室說。”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他終於回到董事長辦公室所在的頂層。

    擡手看一眼腕間的手錶,劍眉微蹙,快到午飯時間了,小人兒等了他整整一個上午。

    他推開門便看向落地窗邊,看到那一抹纖細婀娜的身影之後,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

    “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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