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開顏從花廳出來,外面便是被玻璃穹頂籠罩下百花齊放的花園。

    她想了想,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彼時霍弈鳴正在修剪新培育出的玫瑰花,傭人將震動的手機遞過來,他看到來電名字絲毫不覺意外,將手機花剪隨手交給傭人,接起電話。

    “顏顏想爸爸了?”

    霍開顏坐在花園椅上,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爸,我問您一件事,您給寶兒派的暗衛還在吧?”

    霍弈鳴欣賞着那朵修剪後儀態更加優美的花枝,微微笑道:“爸爸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吧。”

    “您知道寶兒和小三子單獨出去了?”霍開顏很意外。

    “嗯,”霍弈鳴說:“靈均已然是你伯母和伯父的心病,解鈴還須繫鈴人,以小寶兒的性格,一定會親自出面解決。”

    他這個失而復得的小寶貝疙瘩看着嬌憨軟綿,卻有自己的成算,她斷不會眼睜睜的看着疼愛她的伯父伯母發愁。

    得知父親也知曉此事,便明白妹妹的安全一定無虞,她嘆了一聲。

    “儘快解決纔好,不然歡子一個倔驢就夠人頭疼了,再多一個小三子,這以後可怎麼是好。”

    提到施爲歡,霍弈鳴的臉色便不如方纔輕鬆,甚至有幾分凝重,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詢問了大女兒最近集團經營的問題,囑咐她明天回家喫飯,便掛斷了電話。

    與此同時,市圖書館。

    若在平時,白靈均會找到一本感興趣的書坐在角落的沙發裏獨自品味,因爲他年少時便被送到國外讀書,國內很少有人認識。

    俞寶兒卻不同,且不提家世,單那張被奉爲神顏的臉便一出現便會引起騷動,爲了她的安全,他直接帶她上了圖書館頂樓的vip閱讀室。

    這裏有沙發,有看書用的躺椅,大落地窗前的架子上甚至擺了滿滿一排多肉。

    俞寶兒驚訝道:“圖書館還有這樣的地方?”

    白靈均嗯了一聲,拿起茶几上放着的平板電腦,在圖書館書庫裏找起書來,一邊淡淡的說:“只要人類有階層之分,世間的一切便不能免俗。”

    俞寶兒深以爲然,無疑他們正是世人口中的特權階級。

    白靈均在文學那一欄裏選了本人物自傳,在點確定的時候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他放下平板,轉頭看向窗邊纖細婀娜的背影。

    他的身體幾乎本能的控制着他往前走去,可剛邁出一步,他便強制自己停下來,目光隔着鏡片落在她的身上。

    沉沉的問道:“你來找我,不是爲了看書吧?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讓我離開池曉?還是要求我以後不要出現在你面前?”

    俞寶兒將手中欣賞的可愛小花盆放下,與他的目光對上。

    她婉婉一笑,說道:“靈均哥,你是否和池曉在一起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干涉,我只是想跟你這位世界頂級大學的教授探討一下,你喜歡我這件事的本源。”

    白靈均蹙眉,“這是我個人的問題,沒什麼好探討的。”

    “當然有啦。”俞寶兒上前幾步,眼尾微微上挑的杏核明亮而真誠。

    “我聽媽媽說過,你從小就是人人稱讚的天才,對學術研究有着與生俱來的熱忱,對事事追求極致的完美,甚至有輕微的強迫症。”

    白靈均不解,“這和我喜歡你有什麼關係?”

    俞寶兒並不回答,她自顧自的說道:“你四歲的時候,大伯父買下了緬甸一座老礦坑,他特意選了一塊品質絕佳的翡翠料,想給家裏的孩子們做印章玩,

    當時你第一眼就選中了其中一塊最通透無雜質的料子,可上面已經雕了你大哥白寰的名字,

    你很懂事並沒有要求大哥讓給你,但在你七歲完成第二次跳級的時候,卻以打賭的方式將那塊翡翠印章拿到手,並且將大哥的名字切掉,親手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靜靜的說着,對面的白靈均一言不發的凝視着她。

    “你認準的東西一定會想法設法得到,這種追求也影響了你的學業和事業,甚至你的擇偶標準。”

    “在你看來,我的容貌、家世都有資格與你匹配,甚至還是你指腹爲婚的未婚妻,可是霍家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是喬謹川的妻子,這就激發了你的佔有慾與愛而不得的心理。”

    她又上前一步,“可是我不是你小時候那塊翡翠印章,我對我丈夫的感情一生都不會改變,你深知這一點,與此同時你本身的道德感和理智也制約着你,不允許你做出出格的事情來得到我,這讓你生出一種無力感。”

    “而這種感覺在身爲天之驕子的你身上是從未感受過的,於是這加深了你對我‘所謂’的感情,所以歸根結底,你對我並不是真正的愛情,只是‘本應該是你的’和‘得不到’促使我成爲你的執念而已。”

    俞寶兒的聲音婉轉動聽,柔柔的娓娓道來,竟然令白靈均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望着面前嬌美絕塵的小臉,他緩緩的勾起脣角,“假設你的剖析都是對的,那麼你的解決方案是什麼呢?”

    俞寶兒抿脣笑了,“不需要解決方案呀,只要弄清楚前因後果,你的大腦會自動分辨,無意義的執念對你來說百害而無一利,傻子纔會繼續堅持呢。”

    她俏皮的眨眨眼,“誰都知道白家三爺是最聰明的。”

    白靈均罕見的被她逗笑了。

    他說:“你的分析的確很有道理,也許,我真的應該梳理一下對你的感情。”

    他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她,嘴角未消散的笑容淡若春風。

    見他有所觸動,俞寶兒在心底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輕鬆下來。

    “至於池曉的事,就由你自己去解決啦,畢竟她因爲你才把臉整成現在的樣子,雖然是她單方面善做主張,但是你也有一定責任的。”

    白靈均意外的笑了,“你怎麼知道不是我要求她整容的?要知道你伯父伯母也是這樣認爲,甚至覺得他們的兒子心理扭曲。”

    俞寶兒卻理所當然的說:“我來找你之前肯定已經調查過了呀。”

    白靈均一愣,兩人相視而笑。

    話說開了,俞寶兒便沒在圖書館逗留,她找姐姐還有事要說呢,便率先離開了。

    站在vip閱讀室的大玻璃窗前,白靈均的目光追隨着那輛凱迪拉克離開,眼神逐漸暗淡下來。

    安靜的空間裏,他淡淡的自言自語:“現在這樣,你會不會開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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