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喬爸爸的車離開,一家人也上車前往定好的餐廳。
路上小鳴纏着俞寶兒講故事,母子倆說說笑笑間便很快抵達目的地。
傭人將小鳴抱下車,就在她也要下車的時候卻被喬謹川攥住了手腕。
俞寶兒疑惑的看向他,“老公?”
喬謹川目光深邃的盯着她的臉,“不舒服嗎?”
“沒有呀,”她笑着反問道,“你怎麼啦?”
他揚了揚脣,“你的臉色有些蒼白,怕你身體不舒服。”
俞寶兒柔柔的望着他,“老公你忘啦,我說過如果感覺不舒服一定會告訴你,不會瞞着你的。”
面前的小人兒杏核眼綴着淺笑,裏頭好似藏了一汪清澈的泉,這一刻泉水裏倒映着他的影子,顯得可惡又可恨。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撫上她的側臉,精緻小巧的小鵝蛋嬌柔的觸感令他留戀不已。
俞寶兒搭在座位上的手微微用力,內心強烈的期待着面前的男人會說些什麼,告訴她一些她本該知道卻被瞞着的事情。
可最後,他只是溫切的叮囑:“應該是累了才臉色不好,喫過飯回去再睡一覺。”
她的期待落空,表情幾乎保持不住,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不累也不想睡覺!”
說完便推開他的手臂下車。
喬謹川看着小人兒的身影,眼神逐漸變得幽暗。
這家法餐味道很好,高薪聘請的甜品師傅手藝也很棒,這對甜品重度愛好者來說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可俞寶兒喫的食不知味。
她實在不善於僞裝,從醫院到餐廳,她乏善可陳的僞裝能力被消磨的所剩無幾,滿腦子都是那兩名女護士的對話。
喬謹川自然看出小妻子的不對勁,看着沒有動幾下的甜品,他放下刀叉,直視着她。
“寶寶,乖乖喫飯,回去我們談一談。”
俞寶兒擡眼,知道他他那麼聰明,肯定已經猜到了。
她難得露出冷淡的一面,沒有迴應他,徑自吃了一小口香煎鵝肝。
小鳴機靈鬼兒似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瞅瞅爸爸看看媽媽,眨巴眨巴大眼睛,越發膩歪起俞寶兒。
“媽咪寶寶要喫櫻桃。”
“媽咪也喫嘛。”
“哇!媽媽拿的特別甜,我愛媽媽。”
俞寶兒被小兒子憨態可掬的模樣逗得終於見了些許笑容,冷落在旁的喬先生幾乎咬碎了後槽牙。
但喬先生是實打實的行動派,怎麼可能任由兒子在老婆面前佔盡風頭,他起身來到她身邊坐下,拿起她幾乎沒動的黑森林蛋糕,就着她用過的銀質小勺吃了一小口,做出滿意的模樣。
“早上沒來得及喫飯,午飯要喫飽,”說着挖了一小勺蛋糕遞到她脣邊,“乖,多少喫一點。”
俞寶兒看了眼那勺子和他眼中的殷切,儘管生氣還是張口將蛋糕喫掉了。
就在喬謹川稍稍放心,正要挖第二勺的時候卻聽她輕輕軟軟的說:“好了,我想喫會自己喫的,你坐回去吧。”
語氣雖然一如往常般溫軟,話音裏卻透着點點疏離。
而這份陌生的疏離卻幾乎扼住了喬謹川的咽喉。
他面上不動聲色的勾了勾脣,漫不經心的擡起手。
守在門邊的侍者忙走上前詢問:“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是。”
侍者很快將新餐具在他面前布好,躬身退回門口。
喬謹川開始動手切牛排,一如往常那般將切成丁的牛排放在俞寶兒面前。
從兩個人認識便是如此,即便餐廳有侍者服務,他也從不假手他人。
俞寶兒頗有些無奈,回頭正視他,“我現在真的沒胃口,而且……”
她深呼吸一口氣,眼眶可見的泛起紅色,“我能保持冷靜坐在這裏已經很不容易了,你最好想清楚一會兒怎麼跟我解釋這件事。”
說到這兒,眼底已經泛起淡淡的水光。
喬謹川放在桌上的手逐漸收攏成拳,臉上卻始終保持着溫和的笑容。
“好,沒胃口就不吃了,我們回家。”
一聽要走,小喫貨小鳴可憐巴巴的說:“可是、可是寶寶好餓哦。”
話音剛落,便看到爸爸警告的目光,小傢伙機靈鬼兒似的剎住了嘴,眨眨大眼睛看向俞寶兒:“打包可以嘛?”
俞寶兒揉揉兒子的小腦袋,讓侍者將沒動過的菜和甜品打包。
回到江景別墅,杜樂丹帶小鳴去餐廳喫東西,夫妻倆則來到花房。
這裏的佈置和剛結婚那年一模一樣,就連種植的花草品類都沒有多大變化,空氣中瀰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不等喬謹川開口,俞寶兒便請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現在開始,但凡你有一個字是假的……”
她實在不忍心講出口,可她現在又氣又急,便硬着頭皮吐出一句:“我保證你會後悔。”
喬謹川看着眼前炸毛小獸一般的小妻子,心裏卻軟的不行。
氣成這樣,有些話依然不會說出口。
他走上前想要抱她,俞寶兒掙扎着不肯,但她的力氣怎麼拗得過喬謹川,只得被他牢牢的按在懷裏。
聞着他身上再熟悉不過的味道和溫度,再也控制不住溼了眼睛。
喬謹川心疼不已,輕輕拍着她的背,放軟了聲音說道:“五年前我查出腦子裏長了一顆良性腫瘤,正如你所知道的,生長的位置不重要醫生建議保守治療,
就在半年前,我發現自己偶爾會視線模糊,檢查後發現那顆腫瘤雖然生長緩慢,但這些年並沒有停止生長,已經壓迫到視神經,需要儘快手術。”
俞寶兒的心倏地提起來,她擡起頭一臉緊張,“半年前的事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喬謹川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髮,緩緩的說:“因爲手術風險太高,雖然成功率很高,但是手術稍有不慎就會影響視神經,也就是說……”
他勾了勾脣,“會變成一個瞎子。”
俞寶兒如遭雷擊,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
喬謹川說:“我怎麼捨得看不見你,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會冒險,又怕我家寶貝知道了會擔心纔沒有告訴你。”
俞寶兒的眼睛裏迅速蓄積起晶瑩的淚珠,在眼淚涌出來的那一刻她胡亂抹了一把,帶着濃重的哭腔說:“現在情況怎麼樣?你喫的那些藥是什麼作用?你找的哪位醫生?”
她迅速在腦海裏搜刮着所有有用的信息,急急的說:“我要去查一下這方面的頂級專家是誰,我要聘請他爲你治療,我保證你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