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爲歡的臉在圍觀的人羣裏一閃而過,難道是她眼花了?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病房裏時雅已經崩潰了,抱着孩子哭的撕心裂肺,似乎要把這段時間壓抑的委屈全部宣泄出來。

    病房門口圍了不少人,一時間議論紛紛。

    俞寶兒乾脆把門關上了,將那些探究看熱鬧的人擋在門外。

    時雅身邊,負責新生兒科的醫生正在耐心的勸慰,可現在的時雅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慌張,驚懼,壓抑,酸楚,絕望。

    她一個人撐得太久太久。

    那小娃娃許是被媽媽的情緒影響,也有可能是被嚇到了,在她懷裏嚶嚶的哭着,只是他哭聲太弱完全被媽媽的哭聲蓋過了。

    此情此景,在場所有人心裏都不好受。

    俞寶兒走上前扶着肚子坐下來,她輕聲勸道:“孩子哭的臉都紅了,先讓醫生給孩子看一下。”

    果然孩子纔是媽媽的軟肋,時雅果然慌亂的去看孩子,果然如她所說,又哭着求醫生趕緊救救孩子。

    接下來一陣忙亂,那名育嬰師趁亂想跑被杜樂丹給摁住了,“拿了人家的錢就得有個交代,別想不明不白的跑了!”

    孩子需要驗血,結果一時半會兒出不來,時雅的孩子從小隻喫育嬰師的母乳,奶粉根本喂不進去,好在隔壁病房新生兒的媽媽願意幫忙喂一下,總算沒捱餓,喫飽就睡了。

    到這兒時雅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那育嬰師根本扛不住杜樂丹的嚇唬,幾句話便什麼都吐了。

    “時小姐還沒生的時候,太太就給了我一筆錢,讓我照顧孩子的時候不需要太用心,只要別讓人挑出錯來就行,我、我就……”

    育嬰師哭哭啼啼的,“時小姐別怪我,我家裏急用錢實在沒辦法,而且我除了生疹子抹藥沒幹別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也不想傷害一個小嬰兒啊……”

    “你胡說,”另一個始終保持沉默的育嬰師開口了,“你是負責餵奶的,但是從我們上戶開始,你喫的東西根本不忌口,點外賣也總點一些地溝油做的辣的油的,還喝奶茶,你扔到垃圾桶裏的外賣盒子我都看到了,別想抵賴。”

    時雅聽了氣的渾身發抖,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她不會讓我的孩子好好活着的,怕有人跟她的兒子搶遺產,她怎麼能這麼狠!”

    牽扯到段方家中事,俞寶兒不好多說,她回到這件事的本身,“眼下最重要的是寶寶的健康,寶寶不喫奶粉就要儘快找新的育嬰師,其他的事以後再處理也不晚。”

    能哺乳的育嬰師一般需要提前找的,而且非常稀缺。

    時雅恍然,手忙腳亂的找到自己的手機撥出一個電話,可是響了很久都沒人接,打了幾遍依然如此。

    她又要急哭了,“怎麼不接啊,他在忙嗎?寶寶要餓肚子了啊!”

    顯而易見,她在給段方打電話,但是段方沒接。

    俞寶兒提醒她:“先找家政吧,”她看向另一名育嬰師,“你有合適的人選推薦嗎?”

    那育嬰師侷促的抿了抿嘴脣說:“我打電話問問吧。”

    “好,辛苦你了。”

    時雅怔怔的拿着手機,眼神發直,“自從燈燈生病身體越來越弱,我就感覺到他對燈燈就沒那麼關注了,他怎麼能做到如此絕情呢?燈燈是他的骨血啊……”

    俞寶兒輕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先被想這些了,燈燈可以沒有爸爸,但是不能沒有媽媽,這個時候你更要堅強起來,燈燈還等着你照顧。”

    她的話似乎起了作用,時雅用袖子摸了一把淚,紅着眼睛哽咽道:“霍小姐謝謝你,如果今天沒有你,我還不知道燈燈會怎麼樣。”

    俞寶兒莞爾一笑,“也許是我和孩子的緣分吧。”

    杜樂丹提醒道:“小姐,我們該回去了。”

    “嗯。”確實耽誤了一點時間,俞寶兒說:“那我們先告辭了,你保重身體。”

    一聽她要走,時雅頓時有些慌,她手指擰着衣角,似乎十分難爲情的說:“如果、如果可以的話,我能經常給您打電話嗎?我在京津市孤零零一個人也沒有朋友,我想,我想……”

    不等她說完,俞寶兒便柔柔的笑道:“好呀,你隨時給我打電話,咱們聊聊天也好。”

    “真的嗎?”時雅眼睛倏地亮了,滿眼的驚喜。

    “嗯。”

    走出病房,杜樂丹很不理解,“小姐您的心也太軟了,如果別人心懷鬼胎您很容易喫虧的。”

    她笑了,“我又不是傻子,我是覺得時雅太可憐了。”

    大好年華沒名沒分的跟着段方那麼多年,剩下孩子還被段方的前妻算計,最重要的是那孩子讓人看了心疼。

    “想來那前妻本事不小,溫琪那樣的人都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心思單純的時雅。”

    杜樂丹不以爲意,“路是她自己選的,怪得了誰?”

    她笑了笑,“你說的也有道理。”

    她溫柔的撫摸着隆起的肚子,她輕輕的說:“我做這些,就當給我的孩子積德吧。”

    她來的時候坐的是大嫂的車,大嫂留下來陪曉寧,她和二嫂卡莎約好在地下停車場見面。

    剛走出電梯,俞寶兒的手就響了,來電的是卡莎。

    “喂?二嫂。”

    卡莎的聲音響起:“傭人給我打電話說小暉從嬰兒牀掉下來了一直哭,我着急回家看小暉先走了,我已經打電話給家裏派車去接你,辛苦小寶兒等一等車子。”

    “好的二嫂,你先回去吧,我左右沒事等一會兒就好。”

    掛斷電話,兩人便來到相對不顯眼的位置等車,一邊聊天。

    大概十分鐘的樣子,她那輛凱迪拉克緩緩出現在眼前。

    司機下車給她開門,俞寶兒才注意到來的不是申厲,而是家裏一個不太熟的保鏢。

    杜樂丹問道:“怎麼是你?申厲去哪兒了?”

    那保鏢叫郭海,人長得高大,只是不苟言笑有些兇。

    郭海面無表情的解釋道:“申厲被二爺叫去練拳,拍我來接您。”

    這就不奇怪了,申厲是從諸葛騰手下出來的,拳腳功夫很好,二哥經常讓他陪練拳擊。

    從醫院到鳳棲山會經過一個學校,每當中午或者下午上下學的時間就會堵車,現在已經到了中午,道路兩旁停滿了來接孩子的車,她們的車子走的舉步維艱。

    太陽曬在身上很舒服,俞寶兒靠着綿軟的抱枕,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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