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鬨笑中,那名帶女朋友來的男子哭笑連連,而他的女朋友表情和俞寶兒如出一轍。
笑鬧過後海茜好像留意到俞寶兒的驚訝,她竟有些侷促,“霍小姐會覺得不舒服嗎?要不要我換個位置?”
“不用不用,”她擺擺手,“這沒什麼的,以前我們繪畫系也有好幾對女孩子。”
同性情侶在藝術界並不罕見,甚至有着不小的比例。
海茜鬆了口氣,“那就好。”
俞寶兒試探性的問道:“你認識楚時雨嗎?”
“額?”
海茜不可思議的眨眨眼,“霍小姐知道時雨?”
俞寶兒腦海中浮現了海茜挽着時雨胳膊的畫面,心裏莫名咯噔了一下,又問:“你是時雨的朋友?”
“這……”海茜笑了笑,“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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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眼睛不是這麼說的。
顯然海茜在顧忌時雨的隱私。
海茜道出了她的疑惑,“我從未聽過時雨提起過您,您是她的?”
俞寶兒垂下眼睛,淡淡的說:“姐姐,她叫我姐姐。”
她沒看到海茜聽到“姐姐”兩個字時眼中一閃而過的訝異,以及訝異之後的瞭然。
海茜打開手機發了一條信息,表情意味深長。
房間裏越來越熱鬧,笑話越來越葷素不忌,霍愉琛見狀便準備帶俞寶兒離開。
有人不肯了,“霍二爺不夠意思啊,自從你結婚就見不着你人了,好不容易聚一塊兒你屁股還沒坐熱就走?兄弟們讓不讓他走?”
“不能走!”
“就是,我上次跟二爺喫飯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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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聊聊唄,這麼久沒見不想我們啊?”
霍愉琛笑道:“抱歉各位,我得先把我妹安然無恙的送回去,不然母上大人能扒我一層皮。”
如此一來起鬨的人便少了,大家都知道霍家有多寶貝這個失而復得的小女兒。
這時盧海鈞提議道:“我派人送四小姐回去吧。”
俞寶兒看的出來二哥也不想走,便開口道:“我自己開車回去好了。”
“你開車?”霍愉琛一挑眉笑了:“寶兒聽話哈,京市的路你開不了。”
“沒關係,樂丹也在外面呢,難得和朋友見面別因爲我敗了興致。”
敬劍鋒說:“不如四小姐留下來吧,大家聊聊天熟悉一下,交個朋友嘛。”
“對啊,我們早就對四小姐大名如雷貫耳,近日難得一見……”
“閉嘴,你詩歌朗誦呢?”敬劍鋒笑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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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寶兒抿脣微微一笑,“多謝,回去還有事,下次吧。”
霍愉琛送俞寶兒來到門外,不放心的叮囑杜樂丹和保鏢照顧好她,到霍家別墅記得發信息。
俞寶兒囑咐道:“二哥少喝酒。”
“成,”霍愉琛拍拍她的肩膀,“你二哥有數。”
俞寶兒卻不這樣覺得,他最沒數了。
回家路上是杜樂丹開的車,俞寶兒坐在後座想事情。
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拿出來一看竟然是楚時雨。
望着屏幕怔了幾秒,按下接聽鍵。
“喂,時雨。”
電話那頭沒說話,俞寶兒輕聲說:“時雨?能聽到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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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
“嗯,找我有事?”
俞寶兒抿了抿嘴脣,到底說不出拒絕的話。
“你在哪裏?我去找你吧。”
片刻後,一輛奢華的限量款賓利轎車停在京市某個小公園入口。
俞寶兒在順着石子路找到人工湖,湖邊有幾盞路燈點亮夜色,湖水旁涼風習習,水面波動間泛起層層漣漪,在路燈和月光的照耀下閃耀着點點黯光。
她在一處相對隱蔽的長椅上見到了等在這裏的女孩。
楚時雨好似沒了魂魄似的坐在那兒,及肩的頭髮隨着微風遮住側臉,怔怔的望着湖面。
直到俞寶兒走近她才驀然回神,看到她的瞬間竟有些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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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俞寶兒坐在她身邊,攏了攏身上的羊絨外套,笑容如以往般溫婉柔甜,“說吧,小雨找我有什麼事?”
一聲親切的“小雨”幾乎堵住了楚時雨的喉嚨。
一瞬間慚愧、自責、羞恥等等情緒撲面而來,將她徹底掩埋!
她張了張嘴,眼淚先掉了下來。
俞寶兒看到她的眼淚生出許多心疼,她沒帶手帕,便用袖子幫她擦眼淚。
她柔聲說:“好好的哭什麼呢?”
楚時雨別過臉用袖子蹭了把臉,甕聲甕氣的說:“姐姐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
“我不知道,”俞寶兒直視着她,“我只是很意外碰到海茜,海茜除了告訴我你是她的朋友,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楚時雨聽了明顯愣住了,“她……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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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俞寶兒輕笑道:“你覺得她會跟我說什麼?”
這下楚時雨啞口無言,她張了張嘴,最終頹然的轉過頭望着湖面。
俞寶兒沒催她,也看着湖面。
空氣中瀰漫着水氣和淡淡青草香,公園外面緊挨着的公路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響,外面的喧囂愈發將小湖襯得幽靜。
“姐姐,如果我說我喜歡女孩子,你會討厭我嗎?”
她的聲音沙啞中糅雜了不易察覺的顫音,是那麼小心翼翼。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俞寶兒心中卻很平靜。
楚時雨接着說:“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甚至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覺得我奇怪極了簡直是個異類!”
“我曾經試着去喜歡男孩子,試着接受包峻,可是……可是我真的買辦法!甚至在他抱我的時候我會起一身雞皮疙瘩!在他試圖親我的時候,我根本控制自己的手把他推開!”
她深呼吸一口氣,痛苦的閉上眼睛呢喃:“正常人都會討厭的吧,正常人誰能接受這種事呢!姐姐……對不起,你對我那麼好,我卻讓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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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寶兒看到楚時雨的眼淚順着臉頰無聲滑落,心好像掉進了冰涼的湖水裏。
窒息、憋悶,她好像在這一刻共情了她不可言說的痛楚。
她握住她擱在腿上的手。
楚時雨幾乎在同時身體顫了顫,不可思議的睜開眼。
俞寶兒溫柔的望着她,“取向這種事呢,就和人的口味一樣,我愛喫辣,你愛喫酸,與一個人的品質、能力、夢想等等沒有關係,它本身是沒有錯的。”
“我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你的心路歷程有多艱辛,但是你放心,不論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