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笑看到酒是開心的,到底是青梅竹馬,實在是瞭解她,但瞧見那一大束鮮豔欲滴的玫瑰時,接也不是,拒絕也不是。看來陳希澤和顧子煜之間的互相挑釁,不是說說而已。
見楚笑沒有接花,陳希澤進屋後順手就將玫瑰花放在了玄關處。正準備誇讚楚笑燒的菜色香味聚全,卻看到屋子裏還站着甘柚。
“陳總好。”
“你好。”
楚笑拉甘柚一起過來喫飯,就是爲了避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既是委婉地拒絕,也不妨礙朋友之間喝酒聊天。
但陳希澤顯然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男人。
晚飯的話題從最近的影視政策,聊到春節假期的安排。當着甘柚的面,陳希澤毫不避諱地說:“我們春節一起回去?”
說的是個問句,用的卻是陳述句的語氣。
“我還沒想好春節要不要回家。”那個家對於楚笑而言早已不再屬於她。
“你是計劃去旅行還是留在上海過年?我可以陪你一起。”
甘柚在一旁聽着,心中默默想着:不愧是影業總裁,連追求方式都是如此直接,且步步逼近。
“我還沒想好春節的安排,一心工作,等着明年給晨曦影業創收!”楚笑硬是要把話題聊回工作,“我們這邊劇本進度超乎意料地快,所以我打算年前就遞平臺,如果順利過會,還打算飛趟北京,去和尹傑導演見個面。”
“平臺高層這邊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點楚笑再清楚不過,陳希澤和趙勝早就打好了關係,只要項目內容符合平臺要求,過會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飯後,楚笑本想讓甘柚一起陪着自己送陳希澤下樓,但陳希澤卻禮貌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和阿楚有幾句話想單獨聊一下。”
甘柚即便再怎麼願意爲了楚笑屈尊當點燈泡,也只能識相的在門口止步。
楚笑緊張兮兮地走在陳希澤身旁。
“你就這麼怕我嗎?連喫個便飯也要叫上閨蜜,是在擔心什麼呢?”陳希澤的聲音與平日工作時判若兩人,他溫柔的話語,竟像是在委屈訴苦。
“我……我……”楚笑支支吾吾幾秒後終於想到藉口,“主要是我只會黑暗料理,不找甘柚來幫忙,我怕我們今晚都會進醫院。”
聽完楚笑的話,陳希澤嘆了口氣,停下腳步,語重心長道:“你可以欣賞顧子煜,和他做朋友,可是在情感上,他無法滿足你,我甚至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他遲早會傷害到你。”
該來的還是得面對。
“我又不是沒被傷害過。”楚笑倔強地咬着嘴脣,連咬出血了都不自知。
“可是我說過了要保護你,我不想看到你……”
“希澤!”楚笑打斷了陳希澤的話,“我很感謝你這些年來比我父母都要關心我,可是我真的只是把你當朋友,像親人一樣的朋友。作爲朋友,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情,可是談戀愛,我根本無法想象……而且我很清楚自己喜歡顧子煜,即便有一天,我被他拋棄了,那也是我咎由自取。反正我父母都可以拋棄我,這種得到後又失去的感覺我經歷過,再痛苦又能怎麼樣呢!”
楚笑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流淌,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傷心還是感動,在陳澤希面前哭得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家對於楚笑而言是軟肋,也是傷口。
楚笑擁有過於美好的童年,如今家已不復存在,陳希澤是她和美好的童年生活,唯一的羈絆。她不希望這段關係也破碎。
陳澤希忍不住想要擁抱她顫抖的身體,可是楚笑卻連連後退。
“阿楚,是我不好,不該和你說這些。”
陳希澤的手伸在半空中,他像是在哄小孩似的,耐心地說着:“阿楚,你怎麼了?不要哭了好嗎?你心裏在想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楚笑哭了將近五分鐘,終於稍微平靜下來,她抽泣着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聲音顫抖地囑咐道:“我春節不想回家,如果他們和你問起我的事情,你也不要說。”
“好。”陳希澤記住了,以後不該再和楚笑提回家這件事。
“我們繼續做朋友,你不要因爲我拒絕了你的追求,就生我的氣。”
“好。”儘管不情願只是朋友,可是看到自己愛的女人無助地哭着,他寧願把情感繼續珍藏在心底深處。
“顧子煜和陳瀟的事情,真的是誤會,你不要因此對他有成見。”
“這點我……不能確定。”
“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楚笑眼眶還是通紅通紅的,她害怕陳希澤不信,卻又拿不出實質性的證據,又焦慮起來,“我會想辦法證明的。”
陳瀟患上抑鬱症卻堅持上通告和拍戲,那時候陳希澤忙於工作,兩人見面的機會並不多,他也並未察覺陳瀟情緒上的問題。
甚至連陳瀟去世,陳希澤也不知道,她抑鬱的真正原因。
但陳希澤知道陳瀟和顧子煜在劇組時走得很近,深夜聊劇本都是常見的事情。他並不清楚兩人之間究竟是何種關係。陳瀟自殺後,陳希澤除了要處理喪葬儀式,還需要安排媒體公關。
顧子煜在那段期間主動幫陳希澤分擔事宜,皆是以陳瀟朋友的身份出面。而顧子煜確實也從未和陳希澤談起過自己和陳瀟之間的事。
直到今年,得知顧子煜和楚笑之間關係匪淺,陳澤希下意識地滋生敵意,以至於讓他開始對顧子煜產生質疑,這其中真真假假的猜測,自然找不出證據,但要他完全信任顧子煜,陳希澤不可能做到。
爲了安撫楚笑的情緒,陳希澤還是承諾道:“你沒有必要替他去證明什麼,只要他不傷害你,我不會對他怎麼樣。”
楚笑送陳希澤走出一樓大廳,纔看到那輛熟悉的邁巴赫。
兩個男人隔空對視着。
車門打開,顧子煜走了下來,手裏捧着一束花,恰好也是鮮豔欲滴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