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的高樓大廈並不算多，酒店建在居民區，都已經算是較爲高的樓層，遠遠望去，以平房爲主。
“你父親說打算這個月療養結束就回國了，你後面是怎麼計劃的？”
“先陪我父親回國，選好國內的療養院，然後等考試結果了，如果順利的話就準備簽證。”
顧子煜摟着楚笑，好一會兒說道：“我原以爲自己已經接受了未來可能會異地戀，但是這段時間，確實還沒適應。公司各項業務都忙，我很難抽身來洛杉磯。”
飛機一趟十幾個小時，而故文影業正處於上升期，根本就離不了顧子煜。
“雖然考試很順利，但我心裏總還是覺得不太踏實。”楚笑輕輕摩挲着顧子煜挽着自己的手。
“你畢業後，就一直讓自己忙碌着，就算是離職了，也要把所有的重心放在學習上，你把自己逼得太緊，現在稍稍停了下來，便覺得不踏實了，是嗎？”顧子煜細細分析着。
楚笑點點頭又搖搖頭，忽得擡頭看向顧子煜：“你花了一年的時間成立了故文影業，並且完成了收購，短短的時間裏做了我五年以來，都不可能做成的事情。我覺得這幾年我自己也算是很努力了，但和你比起來，這一切好像都太過於平凡。”
是因爲愛的人光芒太耀眼，以至於楚笑忽然迷失了自我。
“我以爲我對光啓而言也算是個功臣，可是他們捨棄員工時，就像斷舍離一件舊物一般，輕而易舉。我這五年來的努力，於光啓而言……什麼都不是。”
楚笑越說越覺得難受，考完試以後，她覺得生活變得過於安逸，以至於每天想東想西，覆盤過往是，竟開始不斷貶低自我。
“你怎麼會這麼想？”顧子煜正對楚笑，捧起她小巧的下巴，“不要拿公司的錯來否認你自己。”
“我們之間的關係從來都不是比較關係。因爲你，我意識到了除了寫作之外還有很多重要的東西，管理一家公司，比我想象中要複雜很多，這些都會成爲我未來創作的一部分。是你讓我的生活變得更加充實。”
“我最近是情緒不太穩定，每天容易想東想西的。”楚笑抱住顧子煜，依靠在他的懷抱之中。
“回國後，要不要去一趟光啓？”
楚笑想起之前顧子煜的承諾，他說過收購光啓後，會幫她討回一切，這句承諾已經做到。楚笑對張昊建本就怨念深重，所以張昊建被架空，徒留一個虛名在光啓，確實十分解恨。至於周家洛，她與張昊建是夫妻，利益捆綁之深，周家洛會選張昊建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他們做事的方式如此決絕，已然讓人心涼。楚笑最爲難受的，是陳思宜，從面試那一天到後來朝夕相處的培養，楚笑一直信任陳思宜，只是沒想到，在利益面前，陳思宜輕而易舉就選擇了背叛。
“他們都是不相干的人了，我對光啓沒有什麼情感了，回去耀武揚威一番，倒是顯得和他們同流合污，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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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笑和父親回國後在上海一家酒店住了一晚，次日楚笑便陪着父親去了上海近郊一處療養院。療養院依山傍水，離SH市區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楚笑平日也方便來看望父親。
卓黎帶着楚承出現，是楚延溥回國半月有餘的一個週末午後。
楚笑當時正在給父親削蘋果，聽到走廊的高跟鞋聲越來越近，最後停留在病房門口。楚笑第一眼看到卓黎後，放下了蘋果，什麼都沒說，便出門去了。
她不想見到卓黎，和她呆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讓人作嘔。
楚延溥和卓黎具體談了什麼，楚笑並不清楚，但是那一天卓黎走的時候，將簽好字的離婚協議留在了病房的茶几上。
楚笑回到病房後，就看到父親望着窗外發呆。那一刻，落日餘暉透過窗戶傾灑進來，楚笑才發現父親的白髮又多了一層。
疾病衰老，如同太陽東昇日落，一點點吞噬着鮮活的生命。
“你和她，離婚了？”
楚延溥點了點頭，從病牀上起身下來，做到沙發邊，將棋盤拿了出來，朝楚笑揮了揮手：“阿楚你過來陪我下盤棋。”
“……我這點棋藝，分分鐘被你虐一盤，還是等顧子煜來了，你和他下吧。”
“你們兩個打算什麼時候定下來？”楚延溥又提起了這個天底下所有父母都關心的問題。
楚笑搖了搖頭，捏着手機說道：“……我沒想過結婚的事情，就現在這樣挺好的。”
“你也不小了，我看顧子煜是真的很關心你，工作那麼忙，卻也每天都抽出時間來和你聊天，爸爸看得出來，你也是真心喜歡他的，既然這樣，定下來不是挺好的嗎？”
“如果真心喜歡，結不結婚又有什麼關係，九塊錢買張紙罷了。”
“你怎麼說話的？領證讓你可以受到法律保護，婚宴可以讓你收穫親友的祝福，這怎麼就是一張紙呢？”
“……那萬一離婚了呢？法律和親友怎麼就能保證兩個人會永遠相愛了。”
楚笑這句話把楚延溥氣得夠嗆，父女二人都不想傷了和氣，可是楚笑實在不願意聽父親來和她聊結婚的事情，父親自己離了兩次婚，楚笑親眼目睹了婚姻的脆弱，如果不相信婚姻本身，那麼就是爲了結婚而結婚，楚笑不想走這種無意義的流程。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因爲楚笑親眼看到的生活就是如此，婚姻沒有讓兩個相愛的人變得更爲親密，反而增加了關係破碎的沉痛，她猶豫了片刻，不想把話說得太絕，低語道：“我和顧子煜目前的關係就挺好的，沒有必要急着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