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陸陽:“方纔是你喊的?”
陸陽笑道:“正是。”
後面的阮小七連忙去拉陸陽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亂吹牛。
兩人在一起一年有餘,他從不知道陸陽還懂醫術。
那老頭也勸道:“後生,不該說的話別說。那安神醫跟州府諸多官人都有交情,你要是騙他,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啊。”
陸陽彷彿沒有聽見一般,滿臉自信,微笑着說:“我有辦法,能治你娘子的病。”
安道全猛地將門關上,飛快下的樓來。
只見大門轟然而開,他直接擠開人羣,拉住陸陽的手就往裏拽。
安道全的娘子已經到了危急關頭,他自己就是神醫,知道娘子現在情況如何。
要是在五天之內再得不到救治,娘子的腸子就會爛穿,到時候就只能九泉再見了。
現在救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他也顧不上真假了。
要是眼前之人真能救自己娘子,那便是他安道全的再生父母。
若是不能,就讓他給娘子陪葬吧。
門口堵着的病人家屬也知道厲害,看着安道全近乎瘋魔的狀態也沒人敢強行去攔。
兩人到了病榻之前。
安道全抱着腦袋問道:“你剛纔說的是什麼辦法。”
陸陽問道:“安神醫見多識廣,可知三國時期,華佗曾爲關羽刮骨療毒,還想爲曹操開顱取涎。”
安道全身爲天下醫術泰斗之一,神醫華佗的故事他當然知道。
“利刃入體,切除病竈。只是傳說罷了。自漢末到此千年來,不是沒有人嘗試過。往日一個小小的創口就可能會致人死地,開膛破肚,跟自殺何亦。”
安道全說的不錯。
古代因爲不具備無菌條件,傷口極易感染。
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刀口,也很可能會因爲破傷風而死。
所以醫生們會盡量避免給患者的身體造成創口。
不過古代戰爭頻繁,軍士難免負傷。
醫生們在治療刀傷的經驗上,倒是摸出了一些門道。
唐朝時,醫生就曾經用桑皮線爲中刀傷的軍士們縫合傷口。
安道全身爲神醫,縫合之術他也算是精通。
現在需要解決的,就是消毒和防感染。
陸陽問道:“安神醫縫合之術精通否。”
安道全說:“自然,百姓日常生活之中也免不了劃傷。”
陸陽給他分析道:“安娘子所得乃是腸癰,此疾是腹中一段多餘的腸子被阻塞導致的發炎。若不切除,待腸子潰爛,炎症就會遍及全身。到時候神仙難救。”
安道全也明白這點。
“可開腹之術實在做不得啊。中刀的軍士,能活下來的十不存一。”
陸陽嚴肅的說道:“安神醫也知道是十不存一,尚有一線生機。要是你不做這手術,那便是死路一條。到底怎麼做,安神醫可想清楚了。”
安道全好像被錘子猛擊了一下。
對啊,有些事做了不一定會成功,但不做就肯定失敗。
他眼神逐漸堅定:“好,我做。只是我不清楚人腹內的構造。到底該從何出下刀。”
古代對於死者的尊重,禁止任何人解剖屍體。
侮辱屍體乃是重罪。
安道全對於人體構造的知識,都來自於師傅的傳授還有書本。
可以說他理論知識很豐富,但卻沒有真的見過人的腑臟。
他現在的情況,就像是一個名牌醫科大學的天才學生,頭一次進手術室觀摩,大夫卻告訴他,這次由你主刀一樣。
陸陽按着安道全的手臂說道:“我倒是曾經見過開腹截腸之術。其中道理,略懂一二。要是安神醫信得過,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安道全思慮半晌,終於下定決心。
“官人先跟我說說要準備什麼,如何動刀。”
陸陽大喜,這安道全終於是同意了。
叮!
招募任務:神醫的突破
任務目標:與安道全合作,救治安娘子。
任務獎勵:安道全將通過此次任務觸摸到外科手術的門檻,實現自我的突破。幫助他救治娘子的你也將得到他最由衷的感激。(可以提出招募要求)
陸陽心道:“來得正好,也能省下我不少時間。”
他跟安道全來到了桌子邊上,詳談手術事宜。
首先手術環境必須要安靜。
安道全家周圍到處都是求醫的病人家屬,嘈雜的環境之下很影響醫生的狀態。
兩人商量好了,等到晚上宵禁之時,將娘子暗中轉出城去,到城外王家客店,陸陽等人的大船上。
第二就是消毒,現在的消毒手段一般是用火烤。
手術刀確實可用此法,但是人的手不能用火。
陸陽聯繫了城中筑陽商行的分行,從裏面取了一罈高濃度的原漿。
筑陽商行遠在東京,他們雖然不願意放過像建康府這樣大城的市場,但是運輸成本太高也是一個問題。
所以楊家的釀酒師就精煉提純出了濃度很高的原漿,到了目的地後再用當地的各種香料加水調配而成。
所以每個商行分行裏都有不少高濃度的酒精,就算比不上醫用酒精,消毒也是夠了。
至於縫合用的桑皮線,安道全自己就有。
包紮用的紗布也得用開水消毒。
現在唯一沒着落的,就是安道全能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手術做完。
現在沒有輸血的條件,要是拖得太久,安娘子可能會死於失血過多。
這一點安道全卻有信心。
“官人無需擔心,我可以金針刺穴,封住娘子創口附近的經脈,延緩失血的速度。”
至於麻醉,陸陽讓王定六去黑市上淘了點最頂級的蒙汗藥。
現在萬事俱備,只等天黑。
陸陽白天就買通了巡邏的隊伍,還有城門的守軍。
雖然價錢不菲,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看守的將官目不轉睛地盯着天上的月亮,軍士們悄悄打開了城門。
一行人趁着月色緊忙離開了建康府。
守關的校尉原本不想接這個錢,但是陸陽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一百兩黃金,他貪污十年都沒有這個數字。
分出二十兩,足夠把手下的嘴都封住了。
像這樣的冤大頭要是多來幾個,這官不當也罷。
王定六白天先帶着東西回到了船上。
現在正站在店前迎候,他老遠的看見前方過來了一架馬車。
“肯定是官人他們回來了。”
陸陽上前問道:“小六,安排的怎麼樣。”
王定六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布包。
“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蒙汗藥了。一個人只用一指甲蓋大小的藥量就能迷得神志不清。事後也不會頭疼。”
陸陽道了聲好,接過布包,引着馬車往船停靠的地方去。
衆人做了個臨時的擔架,將安娘子擡到了船艙裏。
此時風平浪靜。
巨大的船身沒有一絲波動。
四周靜悄悄的,只能聽到偶爾的蟲鳴。
安道全將娘子放到早已準備好的手術檯上,這是陸陽白天吩咐了阮小七,在城中買的兩個新桌子,讓木工把它們拼接在一起。
然後用滾水燉煮過的白綢鋪面,四周掛了八盞油燈,將船艙照的亮如白晝。
安道全拿着今天請鐵匠加班加點打出的手術刀。
先用烈酒擦拭,再用火焰炙烤。
自己的雙手也用酒精消過毒。
雖然不明白其中原理,但是陸陽說這樣可以減少娘子傷口感染的概率,那自己就照辦。
兩人帶着臨時縫製的口罩,用布包裹住了頭髮。
有模有樣地,真像是專業的外科醫生。
陸陽盯着安道全有些顫抖的雙手。
當下安慰道:“安神醫無需多慮,這本就不是什麼高深的技術,只要你手夠穩,動作夠快。我擔保尊夫人不會出任何問題。”
安道全深吸一口氣,將帶着蒙汗藥的水晚放在娘子嘴邊。
“喝吧,相信爲夫!”
安娘子眼神堅定,正要喝下,卻聽得船艙下面傳來了不自然的響動。
“咚、咚、咚。”好似敲門之聲。
安道全顫抖地說道:“莫非是水鬼。”
外面值守的阮小七說道:“什麼水鬼,裝神弄鬼。哥哥稍候,待我下去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