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着通道的是一間大型的水牢。
陸陽蹲下身來查看。
裏面的柱子上鎖着一個披頭散髮的漢子。
那人靠在柱子上,低頭看着沒過胸口的水面。
外面再大的動靜,也沒能讓他有一絲波動。
龐萬春在水牢裏已經困了兩天了,前幾天他喫遍了各種刑法也沒有出賣自己父母和小妹的任何信息。
朱積拿他沒辦法,就把他關在了暗無天日的水牢裏。
孤獨、寒冷、惡臭。
水到胸口,他不能睡覺,甚至不能坐下,喫喝拉撒也全在水裏。
這就是水牢裏環境。
偶爾還會有一兩隻老鼠游過來跟他作伴,
陸陽蹲在水牢頂部鐵柵欄上。
“龐兄,是你嗎?”
龐萬春聽到有人喚自己,本能的仰頭往上看去,不過下面逆光,只能看見一個面朝自己的黑影。
“正是龐萬春,你是何人?”
陸陽道:“還記得十天之前長江畔,那酒樓裏的客商嗎?”
龐萬春隱隱有些印象,那幫人領頭的很熱情,好像是叫陸陽。
後面那小孩翻找着鑰匙抓耳撓腮。
陸陽回頭問道:“還沒找到嗎?”
那孩子滿臉緊張,手都發抖。
此時後面一個三十多歲的瘦弱漢子開口說道:“別忙了,水牢的鑰匙在朱積自己手裏。”
陸陽仔細的審視那人。
他關押在最靠近水牢的一間牢房,按照規律,越靠近裏面的囚犯,身份就越重要。
他還知道水牢鑰匙在哪,此人到底是誰。
那人好像看出了陸陽的亦惑,所以解釋道:“不必懷疑,我當初也進過水牢,親眼看到朱積從自己身上掏出的鑰匙。”
陸陽看向鎖住水牢翻板的大鎖,頓時犯了難。
那鎖頭用純銅所鑄,拳頭大小。
鎖環有手指粗細,不是個能在短時間之內破拆的東西。
越是關鍵的時刻就越要冷靜。
陸陽手頭沒有重型器械,要破拆這把大鎖簡直是癡心妄想。
那麼現今之際,就是找到朱積,然後從他身上拿到鑰匙。
最後······
陸陽正在思考,卻見的那個孩子一步一趨的拖動着什麼東西往這邊過來。
陸陽起身查看,卻是個十幾斤重的大鐵錘。
那瘦弱漢子說道:“這錘子是朱家監牢的刑具,逼問之時,若犯人死活不招,便以重錘斷其腳趾。”
陸陽看那錘頭之上沾滿了黑紅色的污跡,有看了一眼瘦弱男子的雙腳。
他的左腳已經只剩下了大腳趾,右腳的小指也已經壞死。
陸陽沒有多問,抄起了大錘猛地砸向水牢翻板的扣環。
那把鎖很結實,但要是沒有鎖釦就是個擺設。
砸鎖不如破壞鎖釦。
一、二、三!
只消三下,那脆弱的扣環便被砸了個稀爛。
陸陽手臂上肌肉緊繃,腰間用力,輕而易舉的將那大鐵欄杆擡起。
他從牢房裏,將捆綁犯人用的繩索牽出來。
“把繩子綁在身上,我拽你上來。”
龐萬春眼中泛起了一絲精光,他將繩子綁在了自己腋下,繩結打在胸前。
陸陽見他綁好,先試了一試,確定綁牢了,這纔將龐萬春拉了上來。
長時間在水裏浸泡,讓龐萬春的手腳都呈現幹棗一樣的褶皺,白的發灰,毫無生氣,
剛出來,龐萬春的肚子就咕嚕咕嚕的叫個不停。
他像是聞到了什麼,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來,扶着柵欄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他來到了階梯的拐角。
陸陽剛下來時碰上的那兩個看守像是隊頭,他們兩個當時正在這裏喫酒。
龐萬春撲到桌子上,也嫌棄是誰的嘴頭,拿起來就往嘴裏塞。
陸陽勸道:“你要是好幾天沒喫東西,喫得太急反而會嘔吐出來。”
索性,他只是稍微墊了個底。
隨後朝着陸陽下拜說道:“龐萬春謝過好漢救命之恩,若是日後有機會,定當厚報。”
陸陽伸手將其扶起:“龐兄弟不必多禮,一來我敬佩龐兄爲民除害的仗義之舉,二來也是令妹找我們幫的忙。”
龐萬春握緊了陸陽的手,急切的問道:“陸兄見過我妹妹?”
“她現在就在我哪裏。咱們還是趕快逃吧。”
陸陽說着便要拉他離開,可是龐萬春卻好像不願意走。
他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這人。
“陸兄你是怎麼進來的?外面爲何沒有人來支援?”
剛經過脫困的喜悅,龐萬春突然起了一絲懷疑。
這人不會是朱家故意找過來唱紅臉,想套我話的吧?
陸陽沒有隱瞞:“我今天原本只是過來查驗一下地形,想着明天晚上再來救你。不成想,剛好遇到了有人襲擊朱家莊園。守衛大多都被引到了前面,我才臨時起意,單槍匹馬過來救人。”
兩人攜手出了地牢,遠處的火光與喊殺聲不絕於耳。
龐萬春已經信了八成。
朱家應該不會爲了騙自己而演這麼大的一場戲。
陸陽說道:“咱們快走吧,門口那幫人不知道是何方勢力,等會被捲進去就麻煩了。”
龐萬春此刻卻有一個瘋狂的想法。
他知道此事不可能憑自己一個人完成,於是向陸陽跪下請願。
“請兄長助我斬殺朱賊!”
陸陽連忙將其攙扶。
“你說什麼夢話,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報仇,先保自己的命要緊。”
龐萬春說道:“兄長勿憂,你看那火光不斷的往莊園裏燒來,守衛明顯已經是難以抵擋。朱三爲了自身安全一定會逃跑,他的大部分家丁僕役都會到前面去爲他逃跑爭取時間。現在他身邊肯定護衛不足,正是殺他的最好時機。”
陸陽皺眉道:“就算如此,那也不是咱們兩個能辦到的。你要是完好無損還有一些可能,可你現在這個狀態。”
陸陽沒有多往下說,但龐萬春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確實,龐萬春被折磨了好幾天,一身實力十不存一,等會翻牆估計還得陸陽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