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氣的鬍鬚亂顫:“他竟敢如此放肆!”
趙良嗣道:“恩相,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這陸陽一臉正氣,沒想到也是個做賊的骨頭。您看······”
童貫一把奪過了趙良嗣手中的那封委任狀,頃刻間將其撕得粉碎。
“你馬上帶人將他拿了,押進大牢,讓開封府嚴查重判。”
趙良嗣卻道:“恩相息怒,下官還有一計。”
童貫長舒了一口氣:“是何計策,你且說來。”
趙良嗣稟報道:“先前恩相不是答應了,讓他帶着自己的心腹上任嗎?我方纔已經讓他傳信出去,將那幾人叫來,等他們一到,一併拿了,不是能省下許多力氣。”
童貫平復了一下心情:“嗯,好,就交給你去辦。”
蔡卓是蔡府管家的兒子,本不姓蔡,只因父親勞苦功高,而得賜姓。
他得了主人蔡攸的指令,率領一隊護衛,保護少夫人童嬌秀去通許縣玉皇廟燒香請罪。
通許縣離東京城也有三四十里距離。
一行人早上五更,城門剛開就出了城去。
一直到臨近正午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童嬌秀撩開簾布,問馬車邊護衛的蔡卓道:“管家,還有多久纔到啊。”
蔡卓回稟:“夫人勿急,現已經走了二十多裏,午後便到。”
童嬌秀放下了簾子,只聽得裏面傳出一聲嘆息。
開封府附近連丘陵都很少,更別說是大山了。
此去通許縣,一路上盡是寬闊官道。
平整好走,車隊行進的速度很快。
在隊伍前頭並排兩匹馬,上面是兩位虞候。
這二人是親兄弟。
哥哥叫董海,弟弟叫董川。
是蔡京府上排前十的高手。
此行專門護衛童嬌秀前去通許。
車隊繞過了一個大彎,卻見的前面大路上出現了一個身長八尺,腰闊十圍的壯漢。
那人穿着棉衣,頭戴三角皁巾。
站在那裏,雙腳分立齊肩。
不可一世的看着車隊衆人。
董海道了一聲晦氣。
“特孃的,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遇到個潑皮攔路。劉三,你去給那廝一點教訓,讓他把路讓開。”
一個護衛抱拳領命,提着撲刀走上前去大聲喝問。
“你是哪裏來的潑皮,不知道這是誰的隊伍嗎?”
他拿手一指隊伍中的那面蔡字旗。
焦挺笑道:“爺爺當然知道是老賊蔡京家的車隊,不是老子還不劫呢!”
劉三罵道:“大膽狂徒,看我不收拾你。”
說罷便舉着撲刀,直挺挺照着焦挺頭上砍去。
焦挺欺身上前,一隻手抓住了劉三刀杆。
那人使盡了喫奶的力氣也無法拔回來。
頓時感覺不對,撒開手便往回跑。
焦挺拿着奪過來的撲刀,反手一刀將那劉三砍翻在地。
董海遠遠的看見劉三拿刀去劈那人,卻被別人反殺。
立時大喝:“衆人聽命,護住車隊。”
他們的工作一直是以護衛爲主,十幾年下來,經驗十分豐富。
董海察覺到了不對勁,第一反應就是撤退。
可董川扭頭一看,隊伍後面不知何時出現了八個身材健壯的大漢,手裏兵器五花八門,其中一個身穿道袍,不像是一般人。
前面除了那個大漢以外,又從林子裏鑽出來了一個身材不輸給他的漢子,手持一柄單刀。
還有一個拿着哨棒的白麪年輕人。
蔡卓看隊伍停下,拍馬上前問道:“怎麼回事,爲何停下。”
董海道:“管家休慌,有些剪徑毛賊罷了,你帶着十個人護着夫人的車架。我們兩兄弟一前一後,殺散這夥賊人便是。”
董海還挺講義氣,對着兄弟說道:“前面還是後面,我讓你先選。”
董川也不客氣:“前面只有三個人,太少了,還不夠活動筋骨的。我去後面了。”
說完便撥馬回頭,帶着二十個護衛向着後面那八個人衝去。
阮小七玩性上來,對着董川大喊道:“前面的聽好了,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處過,留下買路財。”
董川呸的一聲:“哪裏來的野鳥,也敢跟爺爺耍笑,看我不取你狗頭。”
董川武藝不凡,又有馬匹。
後面人雖多,卻沒有真正的高手。
他們裝作害怕的樣子,在董川馬蹄聲下四處逃竄。
董川也沒多想,以往打賊寇的時候都是這般。
今天也一樣,就是感覺賊寇們逃走時候的神情並不惶恐。
他剛策馬沒走出十米,卻聽得一陣驚悚的震弦。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支鐵箭便從側方飛來,直直的插穿了他的喉嚨。
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龐萬春躲在林子裏多時,爲的就是能找到對方領頭的人物,再一箭將其射殺。
一箭建功,他也不再隱藏。
放下了鐵胎弓,換上了另一把一石的角弓。
取箭在手,箭如飛蝗。
後面家丁總共只有二十個,卻被龐萬春一箭一個,紛紛放到。其他人還沒熱身,這些家丁就頂不住了壓力往車隊方向逃去。
“董虞候,後面有一個神箭手,你弟弟被他們殺了。”
董海聽聞,悲從心起,火冒三丈。
他眼中閃爍着復仇的火焰,只想先殺兩個賊寇給弟弟報仇。
武松見對面拍馬趕到,一槍往自己胸口刺來。
他不慌不忙一隻手便抓住了槍桿,隨後大喝一聲,將那董海連人帶槍拽下馬來,隨後一刀梟首。
兩個護衛首領都被賊人秒殺,蔡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眼看着護衛們一個一個的倒下。
那幫人已經將車架圍成了一圈。
他對着人羣中間,像是首領的阮小二說道:“大王饒命,你要什麼都行,只要放過小人性命。”
公孫勝道:“我們什麼也不要,我們只要人。”
這個聲音昨天晚上一直在童嬌秀夢中往復循環。
她克服了心中恐懼,連忙撩起簾子,看外面那人。
不正是那個天慶觀中偶遇的道士。
她哀求道:“道長,都是賤妾不知禮數,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馬吧。”
公孫勝卻道:“夫人放心,我們不會害你的性命,只是要你去換個人而已。”
朱武坐在案前滿目愁容,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好心辦了壞事。
昨夜衆兄弟出馬去劫持那童家女。
他不擅長打鬥,便在府中等候消息。
今日正午時分,他的心腹卻拿着一封書信過來找他。
說是樞密府中傳來。
他連忙打開一看,正是陸陽的親筆,讓他們去樞密府匯合。
朱武手直髮抖,話都說不利索:“壞了,我好像錯判了形勢,哥哥沒出事,這下沒退路了。”
衆人昨天晚上出發,現在說不定已經拿下了童嬌秀,連交換人質的書信都發出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
朱武站起身來,來回的走動。
忽地,他好像想起了什麼,隨後飛快地跑到桌案邊,拿起了那封書信。
“對了,信上說要等我們兄弟到達,然後便同去延安。那封交換人質的書信至少要在傍晚時分纔到,現在還有時間。只要我現在去找官人,跟那兩個虞候一起出了東京城。到時候天高海闊,總能有機會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