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萬春彎弓搭箭,只管射來。
徐寧瞳孔一震,瞬間趴在馬背上,那支羽箭從徐寧腦袋一側飛過去,徑直命中了官軍陣中那杆周字大旗。
扛旗的軍士一時不慎,沒有拿穩。
那杆大旗被箭支衝的東倒西歪。
雖然他馬上亡羊補牢,將旗扶正,但周謹那想要殺人的目光已經盯上了他。
龐萬春見徐寧前來,也不示弱。
將弓收起,抽出長槍拍馬迎上。
兩人戰作一處,雙馬銜尾而行。
雙槍飛舞,猶如兩條玉龍。
甲葉璀璨,映照七分光輝。
兩人戰了三十回合不分勝負,龐萬春身穿一領熟皮甲,手持長槍,徑直刺向徐寧心窩。
徐寧架槍將其撥開,順手揮舞鉤鐮槍直直的往龐萬春頭頂砸下。
龐萬春雙手將槍橫舉,擋住了徐寧全力一擊。
那鉤鐮槍的槍身柔韌,彈性極高。
因爲慣性的原因彎成了極大的弧度。
鉤鐮從龐萬春頭頂繞到背後,鉤到了他皮甲的縫隙。
徐寧手感上來,雙手使勁往後一拉。
龐萬春頓時感覺背後的甲冑受力,他瞬間失去平衡跌下馬來。
林沖見狀立刻衝上前去救人。
徐寧又跟林沖戰在一處。
龐萬春趁機牽馬回軍。
他是江湖遊俠出身,跟徐寧這樣的軍旅世家相比,馬戰經驗確實太少。
不過林沖便沒有這個缺點。
兩人同是軍人世家,有都在殿帥府做教頭,從小修習十八般武藝。
馬上功夫乃是必修課。
徐寧小時也曾在林教頭父親,林老提轄座下學藝。
兩人也能算是師兄弟關係。
兩馬並駕。
徐寧林沖在馬上相互攻防。
周謹曾經看過師傅急先鋒索超和青面獸楊志的比武。
現在看來眼前這兩人的武藝甚至還要更勝一籌。
兩人戰了五十回合不分勝負。
徐寧一把架開了林沖的蛇矛,撥馬回軍。
林沖也沒有追。
雙方各自回陣。
廂軍王指揮見徐寧回來,當時便誇道:“徐提轄好生厲害,一連戰賊寇兩員猛將都不虛。”
另一個指揮使也說道:“那豹頭環眼,手持蛇矛的,原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喚作豹子頭林沖,偌大的名聲,有萬夫莫敵之威。徐教師先敗其中一人,體力下降,又能跟林沖戰成平手,如此看來應是比那林沖還要更勝一籌。”
徐寧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他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今日這場鬥將,表演的成分居多。
他沒有用全力,林沖也一樣。
自他二十歲出師以來,便沒有再跟林沖交過手。
不過以前師門筆試,大多數都是林沖更勝一籌。
徐寧自認爲這些年來進步不小,但也沒有自信能贏林沖。
“賊寇中卻有幾個高手,有的原是官府中人,有的則是江湖遊俠。都不可小覷。”
周謹臉色發黑,這次又讓徐寧搶了風頭。
不過問題不大,打仗不是決鬥,個人武力再強,也不可能橫掃千軍。
等會打起仗來,還得看自己麾下的一千禁軍。
官軍陣中號旗閃動。
軍陣開始變化。
從後隊上來了三排手持強弩的弩手。
弩手身前豎立着大盾。
盾牌上方有用來瞄準的缺口。
兩陣相距一百五十步。
宋軍的步弓制式八斗。
用的箭也是輕箭,一般會在七十步左右開弓。
梁山衆人沒有防備。
卻聽得一陣破風聲。
官軍陣中數十支弩箭飛射而出。
梁山陣前也站着一排刀盾手。
他們兩人一組,上下架牌,護住後陣。
所持盾牌厚達兩寸,外面還蒙着熟牛皮。
只聽“噔、噔、噔!”一陣悶響。
陣前十幾個軍士瞬間倒在地上,有的抱着腹部,有的捂着胳膊。
林沖的坐騎也中了一箭,瞬間倒地將他摔下馬來。
這種聲音,這種威力,他並不陌生。
衆人聞言丟盔卸甲,撒丫子就跑。
周謹見梁山衆人才吃了一輪齊射便喫不住了。
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賊寇就是賊寇。”
他兩營禁軍,有一百弩手。
而弩手中最厲害的才被允許使用神臂弓。
官軍三千人,神臂弓只有三十具。
這種傳說中的武器,甚至在三百米以外擊穿六釐米厚的榆木板。
金軍在於宋軍的交戰中沒少喫神臂弓的苦頭。
軍士身穿兩層重甲也會像紙一樣被射穿。
到後來只能組建漢人軍隊,仿製神臂弓,以漢制漢。
梁山衆人在陣前佈置刀牌手,神臂弓射出的弩箭洞穿盾牌如入無物。
周謹舉旗爲號:“給我追。”
徐寧勸道:“將軍,賊寇只吃了一輪齊射便跑,其中定然有詐。”
周謹冷哼一聲:“徐提轄以爲我不懂兵法?賊寇丟盔卸甲,旗號倒撤,分明是潰敗之像。再說了,賊寇在正面就佈置了一千人,還能有多少人打伏擊。就算有,那就一併拿下。”
徐寧說:“小人沒有這個意思,我也是爲了將軍着想。”
周謹口頭謝過隨後便帶着禁軍一路追擊而去。
廂軍諸將官面面相覷,王指揮使問道:“提轄,周將軍去追了,咱們怎麼辦。”
“跟上吧,要是他中了埋伏咱們便救他,要是他追上賊寇,咱們也能趁機斬幾個賊寇的首級。”
“徐提轄英明。”
梁山軍撤出戰場,立刻便派了一隊人馬帶着傷員,乘坐藏在石碣湖裏的小船趕回山寨。
陸陽就在寨門處等待,遠遠的看到十幾只小船搖曳而來。
兩個人架着杜遷的手臂,上了金沙灘,往寨門而去。
陸陽趕忙下去迎接。
只見杜遷腿上插着一隻弩箭,還在不停的往外滲血。
“杜遷兄弟,你這是怎麼了。”
杜遷垂頭喪氣:“還不是官軍的神臂弓,厲害得很。我們站在一百五十步外,還躲在盾牌後面,即使如此也被射的人仰馬翻。”
“一共傷了多少個弟兄。”
一個頭目回稟道:“帶上杜頭領,一共傷了十二個,有三個兄弟傷在要害半路上就不行了。”
陸陽看着後面那幾個軍士擡下來的屍體。
打仗就會死人,這是不可避免的。
他們的犧牲是爲了其他兄弟的存活。
他能做的,也就是讓儘量減少軍士們的犧牲,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
“快將傷員送到半山的傷兵營。安神醫已經在那裏等候了。這三位兄弟的遺體先送到後山,看看他們的家人在不在山上,在的話就趕緊通知。”
杜遷口服了蒙汗藥,安道全先使金針封住了杜遷傷口周圍的經脈,然後拿小刀切開了傷口,拔出弩箭,再以針線縫住傷口。
他一邊包紮,一邊跟陸陽說道:“還好沒傷到骨頭,只是皮肉傷,躺上十天半個月便可下地。再修養數月便能恢復如初。”
陸陽拿着那根神臂弓的弩箭,安道全說的什麼也沒有聽進去。
他出了傷兵營,直奔後山鐵匠鋪而去。
湯隆剛打完了一把手刀,正在外面休息喘口氣。
見陸陽打遠處慌慌張張的過來。
“湯大哥,你幫我看一個東西。”
湯隆看向陸陽手裏的那隻弩箭。
只一眼便再也移不開了。
“官人,這好像是神臂弓專用的弩箭。”
陸陽很驚訝:“你怎麼看出來的。”
湯隆說:“按大宋武具製造要略,除了神臂弓以外的其他弩弓,都用不了這麼長的箭。”
陸陽手中的弩箭長約五寸,其他弩所用的弩箭大多是三寸到四寸。
確實如此。
“寨主,你拿着此箭,難道那官軍之中還有裝備有神臂弓。”
陸陽點頭道:“確實如此,這隻箭便是從杜遷頭領身上取下來的。”
湯隆兩眼放光:“寨主,請你無論如何也要搞到一具完好的神臂弓。”
這個不用說,陸陽也自會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