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便有一個美貌不低於李師師的女子來到此處。
只見她施施然下拜道:“奴家見過幾位客官。”
不久之後,衆人出了妓館。
柴進嘆了口氣:“這兩個名妓無論是姿色相貌,還是琴棋書畫音律都難分伯仲,她們又都是皇帝的相好,可爲什麼要見李師師一面就得花上趙元奴十倍的銀兩。”
陸陽道:“大概是李師師,或者李婆更懂得炒作吧。”
故作姿態,擡高身價。
物以稀爲貴,越是難以得到的東西就越想得到。
李師師是宋徽宗的相好,這一點整個東京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卻又不敢說。
趙元奴和她雖然都是妓,但卻比那些賣身賣笑的要高出不知多少層次。
只需要露個面,陪着喝杯酒,彈個琴,就能有客人願意爲他們揮灑千金。
爲的就是一個名。
和趙元奴不一樣,李師師懂得自己擡高身價,尋常的達官貴人想要見她一面也不是說見就能見的。
再加上她自己本身就是個大才女。
漸漸的,能跟她見上一面,聊上一聊,就變成了可以向別人吹噓的風流雅事。
追捧的人多了,她的身價自然水漲船高。
史進道:“我看都差不多,左右不過是煙花柳巷裏的,只是被皇上看中了罷了。咱們山寨的那個女先生我看就不比她們差,無論是相貌,還是文采,人家還是清白家事,不比煙花女子強得多。”
陸陽伸了個懶腰:“算了,今天時日不早了,咱們回去早些休息,明天有正事要辦。”
衆人慢慢晃着往城外租住的酒店行去。
燕青吊在隊伍最後面,還時不時的回頭觀望御香樓。
陸陽看在眼裏,便知燕小乙十有九是動了心。
不一定是喜歡,但卻有一種迷迷濛濛的好感。
一夜過去。
衆人起了個大早。
陸陽看着兄弟們的黑眼圈笑道:“怎麼,昨晚都沒睡好。”
幾人都說:“外面太吵了,睡不着。”
真實原因是什麼,陸陽可就不知道了。
衆人都是通緝要犯,儘量避免在白天的時候出門。
等到中午。
客店裏來了一隊行腳商人。
燕青領着他們來到了陸陽的房間,便是武松朱仝一行。
兩邊並未一起走,而武松他們走的那條路剛好又官府設卡盤查,所以來的晚了幾天,不過還好趕上了正月十五。
到了晚上,衆人一起出了客店進到城中。
柴進讓一起來的隨從們去御街上放燈。
陸陽道:“咱們今天是去談判,有柴大官人和武二兄弟跟我一起就行。其他人可以各尋去處。只是一點,不可酒後鬧事。”
衆人頓時歡呼雀躍,三兩成羣不知何處去了。
陸陽帶着柴進和武松前往樊樓。
他躲在後面,側着半張臉。
當年還在東京的時候他可是樊樓常客,門前的小二都認識他。
柴進領頭前去。
小二問道:“客官可定了位子。”
柴進說:“我姓柴,定了天字第一號雅間。”
小二便知這是貴客:“大官人快請進。”
隨即往裏面喊道:“貴客來了!”
裏面跑堂的連忙過來迎接。
將三人帶到已經定好的房間。
現在時間還早,遠遠沒有到約定的時候。
衆人便先點了壺茶,一邊喝茶一邊等待客人來到。
皇城之上,趙佶坐在城頭看着外面御街處紛繁的花燈,撫須笑道:“今年的燈會,更勝從前啊。”
下面煙花燦爛,照的黑夜如同白晝。
徽宗問道:“這些燈都是從那裏來的?”
高俅此時就在身邊。
立刻回答道:“龍燈是關西渭州的,獅子是蘇州的,玉龍戲鳳是江南柳州的,還有那玉玲瓏九華燈,說是山東萊州的。”
城樓上皇帝和幾位心腹大官一起觀賞花燈。
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羣裏卻潛藏着幾個梁山好漢。
雷橫朱仝扮作平民百姓樣貌,在九華燈周圍照看。
朱仝道:“出不了事。”
旁邊一個看燈的百姓見九華燈華貴精美。
便問道:“你們是哪的啊?”
雷橫連忙迴應:“我們是山東萊州府的。”
送走了遊客,史進道:“兄弟們,去喝酒吧,這有軍士們看着就行了。”
幾人也紛紛應和,這便舍了花燈往樊樓方向去。
石秀數了數,頓時發現少了一個人:“哎,小乙呢,你們誰看見了?”
衆人尋了半天不見燕青,卻不知他現在已經到了御香樓下。
丫鬟梅香昨日剛見過他,這個脣紅齒白彬彬有禮,有十分有才學的小廝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大哥今天來又是爲了何事?”
燕青道:“我有些禮物想要送給你家娘子。”
丫鬟還以爲他是替主人前來,便先讓他去了昨天衆人一起喝茶的那間茶室。
自己去通報李師師。
燕青昨日就對那柄洞簫情有獨鍾,這次再來,也是在架子前看個不停。
李師師進到房間。
見燕青對那柄蕭如此感興趣,便道:“你還會**嗎?”
燕青連忙回身施禮:“見過娘子,小人卻是略懂一些。”
李師師本身就是音律大家,她昨天聽到燕青彈琴,便知其技藝高超,非常人可比。
他要是說略懂,那就應該有相當高的水平。
丫鬟道:“你不是有禮物要送給娘子嗎?”
燕青這才反應過來。
他從身後提出了禮盒。
“這是大西國所產,龍涎香。些小微物,請姐姐笑納。”
李師師道:“我與你家員外不過一面之緣,他爲何要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
燕青笑道:“這不是我家員外相送,而是小人的一片心意。只爲姐姐昨日知音之意。”
那丫鬟道:“小閒哥,你可不能亂說話,你家員外送的就是你家員外送的,怎麼能說是你的。這龍涎香珍貴無比,很多達官貴人家裏都難得一見。你一個下人怎麼可能拿的出來。要是此事傳到你家主人耳中,他不一定要怎麼罰你呢?”
燕青稟道:“多謝姐姐關心,這龍涎香便是主人所賜,小閒留在身邊許久也未曾找到用處,今日正好送與娘子,也是它的好歸宿。”
他這話半真半假。
龍涎香是李俊從海外帶回來的最珍貴的貨物之一。
陸陽留下了一部分,每個頭領都送了些。
燕青手裏這塊便是這麼來的。
李師師看陸陽和燕青都不似凡人,便沒有懷疑。
讓丫鬟收下以後:“既是如此,那姐姐便承你的情了。”
她請燕青在昨天喝茶的位置坐下。
“你送我此等厚禮,昨日我又聽你彈琴,今天便由我撫琴一曲,算是回報。”
燕青笑道:“姐姐,可否借洞簫一用。”
李師師優雅的說道:“請便。”
燕青從架子上取下洞簫,站在古琴一側。
李師師坐在古琴之前,慢卷珠簾。
茫茫蒼山,羣山巍峨。
日月所照,繽紛錯落。
絲竹共振,引亢高歌。
行雲流水,用心無多。
大道消弭,萬物超脫。
知音難覓,天作地合。
徐徐琴聲傳來,之在響起的那一瞬,便讓燕青淚沾衣裳。
燕青簫聲悠揚,李師師聽的不由心中困頓,她早已爲自己放下了自由,接受了命運,現在看來一切只是表象。
上天總不讓人,稱心如意。
這兩個妙人,一對知音。
一個上山落草,一個棲身青樓。
只聽瑤琴發出幽咽之聲,簫聲依舊溫潤婉轉。
過了一會琴音也變得柔和。
兩種聲音忽高忽低極盡變幻之能事。
抑揚頓挫,悅耳動聽。
不一會,樂曲漸漸變成由簫聲作爲主導。
琴只是伴奏,簫聲越來越高。
忽聞一聲錚鳴。
琴簫之聲頓時停滯。
倆人再看對方,早已經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