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水滸真說 >第六百一十五章 劉鎮打清溪
    祖士遠的府邸在睦州城中心的位置。

    外面時不時傳來女人的尖叫聲,人死之前的哭喊聲,還有房屋燃燒時,木質結構發出的嗶哩啪啦的柴火爆炸聲。

    祖士遠換上了自己上朝時的朝服。

    從屋中取出一匹白綾裁下一段,將玉如意綁在白綾的一頭,往上一拋,將白綾穿過房梁。

    他將白綾系成了死扣,隨後搬來圓凳,放在白綾之下。

    祖士遠整了整形容。

    向着祖宗祠廟與清溪大內的方向三跪九叩。

    隨後毫不猶豫踏上圓凳。

    隨着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那圓凳被祖士遠一腳踢翻。

    白綾扼住了他的喉嚨,窒息的感覺十分難受。

    他雖然已經心懷死志,但是人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的四肢瘋狂掙扎。

    雙手抓住了白綾下方,妄圖掙脫出一點呼吸的空間。

    上吊自盡的過程十分痛苦而且漫長。

    老管家不敢去看。

    自去廚房和酒窖裏面取來了油和烈酒。

    當他回來的時候。

    祖士遠已經停止了掙扎。

    老管家將主人的屍身解了下來。

    把房間裏的桌椅堵到門前。

    再把帶來的油和烈酒澆遍整個大堂。

    劉光世已經帶人接近祖士遠的府邸,他們正想拿下活捉南國丞相的大功。

    可是他們剛到丞相府門口,便看到了府中正堂方向燃起了沖天的大火。

    火災很快蔓延,將整個丞相府都吞沒,甚至還往周邊其他府邸燒去。

    衆人不敢進去,只能換地方掠奪。

    天黑之前,西軍已經將睦洲城洗劫了一遍,順便還把火給滅了。

    另一邊劉鎮已經在清溪縣下和方臘的兵馬打了好幾天了。

    他將兵馬分爲兩部,一路由王渙率領,兵馬共一萬,在下鞍嶺堵截太子方天定的部下。

    剩下的兵馬由他親自帶領,猛攻清溪縣。

    清溪縣就是現在的千島湖淳安縣。

    宋滅方臘之後,因爲這裏是起義之地,便取淳而易安的意思,將清溪縣改名爲淳安縣。

    同樣改名的還有睦州與歙州。

    清溪縣地處千島湖中間一座巨大的半島上。

    三面環湖,只有一邊需要防禦。

    可以說是把控天險,易守難攻。

    但是這世上就沒有絕對堅固,不會陷落的堡壘。

    清溪縣雖然有三面環湖的優勢,其本身卻不是什麼大州郡城。

    城牆不高,而且年久失修。

    也沒有甕城之類的防禦工事。

    對劉鎮來講,攻這種小縣,沒有一點難度。

    他先命人散佈消息進城,告訴南國軍民,也不需要現在就出城投降,只要在西軍攻城之時不與抵抗,都視作投誠,可保一命。

    又說方臘天命已盡,教唆城中軍民離他而去。

    劉鎮這幾天也不是隻在宣傳,文攻武嚇要一起進行。

    西軍數次攻城,殺上了城牆。

    南軍雖有方臘御駕親征,士氣不低,每每都將西軍頂了回去。

    但是衆人明顯能看得出來,清溪縣頂不住劉鎮的猛攻,現在還在堅持,被攻破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南軍之中開始出現逃兵。

    一到晚上便有人鬼鬼祟祟,躡手躡腳的往軍營外面跑。

    有條件的就偷一條船,悄悄駛出清溪縣,遁入山林,不知所蹤。

    沒條件,但水性好的就游出去。

    婁敏中奉方臘之名,這些天在軍營之中嚴抓逃兵。

    他親自帶人在軍營中蹲點。

    到了夜晚,卻見遠處幾道黑影悄悄摸過來。

    婁敏中帶人將這些人全部拿下。

    令他震驚的是,被抓的人他竟然也認識,就是最早跟隨方臘的摩尼教教衆之一。

    這一晚總共抓了上百人。

    婁敏中沒有絲毫留情,直接在軍中校場將這些人全部斬首示衆。

    其中還有不少軍官。

    可此等行徑非但沒能阻止軍士逃跑,反而差點引起軍隊譁變。

    讓方臘不得不將婁敏中撤職,再發下大量錢糧來穩定軍心。

    方臘的侄子方傑本來就是個脾氣暴躁的年輕人。

    外面的劉鎮跟他又有血海深仇。

    讓他在城中堅守,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今日早朝,他便向方臘提議。

    讓他帶領一萬兵馬出城挑戰。

    方臘一開始也是十分疑慮。

    但是婁敏中卻勸道:“大王,現在軍中士氣低迷,急需要一場大勝來穩定軍心。

    方傑勇猛無敵,乃我南國第一猛將,不如就讓他出去試試吧。”

    方臘一想也是這麼回事,與其龜縮等死,不如拼命一撥,或許還有轉機。

    今日,劉鎮再度調集大軍,準備攻打清溪。

    卻不想城門大開,打裏面出來了上萬兵馬。

    領頭一個猛將,生的身長九尺,眉分八字,鳳眼朱脣,面白無鬚。

    頭戴三叉束髮紫金冠,身披鏽紅袍。

    手持一杆方天畫戟,端的是威武非凡。

    正是皇侄方傑。

    身邊一員步將渾身掛甲,背後刀囊內藏了五把飛刀。

    手中仗一口七星寶劍,綻放寒光。

    確實上將杜微。

    宋軍陣上。

    劉鎮放眼望去,卻看見城頭之上,竟有一個身穿明黃色長袍的身影。

    他早就聽先前攻上城牆的軍士們說過,方臘的御駕就在城牆附近。

    今天可算是見到了。

    方臘雖是草頭天子,該有的東西卻一樣不少。

    金瓜密佈,鐵斧齊排。

    方天畫戟成行,龍鳳繡旗作隊。

    旗旄旌節,一攢攢綠舞紅飛;玉鐙雕鞍,一簇簇珠圍翠繞。

    飛龍傘散青雲紫霧,飛虎旗盤瑞靄祥煙。

    左侍下一帶文官,右侍下滿排武將。

    雖是詐稱天子位,也須直列宰臣班。

    苟非嘯聚山林,且自圖王霸業。

    南國陣中,只見九曲黃羅傘下,玉轡逍遙馬上,坐着那個草頭王方臘。

    再看方臘怎生打扮?

    但見其頭戴一頂沖天轉角明金襆頭,身穿一領日月雲肩九龍繡袍,腰繫一條金鑲寶嵌玲瓏玉帶,足穿一對雙金顯縫雲根朝靴。

    劉鎮往日都是在中軍指揮,今日見方臘御駕現身,才親自率軍上前。

    “大宋西路軍先鋒使兼總指揮劉鎮在此,早聞江南方臘大名,只是一直無緣得識。

    今我奉大宋天子聖命,揮師南下,纔有機會與將軍拜會,卻也是一件幸事。”

    方臘道:“我如今,也是天子。

    你應當尊稱我爲陛下才是。”

    劉鎮等西軍諸將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你這個天子是自封的,天下士大夫有一個承認嗎?算不得數。”

    方臘也回以大笑:“哈哈哈哈,我當皇帝,還需要別人同意?只要我治下的百姓願意尊我爲皇帝,我就是皇帝。

    再說了,他大宋的皇帝難道生下來就是皇帝嗎?

    大宋的江山到底是怎麼來的?

    也不過就是其祖上,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從別人手裏奪來的。

    他能奪得,我爲何奪不得!”

    劉鎮道:“要奪江山,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如今我大軍壓境,城破之時,會是什麼結果,你自己心裏清楚。

    爲何不給自己和麾下的兄弟們留條後路呢?

    出來投降,聖上寬宏仁慈,說不定還能留你一命。”

    方臘一拍椅子扶手,當時便站了起來,指着劉鎮罵道:“投降?跟你一樣給朝廷當狗!

    就能有好的歸宿?

    今天我也有一眼奉勸將軍,你們西軍常年在西北作戰,爲國捐軀者甚衆。

    男人大多都活不過四十歲,爲大宋朝廷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可是朝廷是怎麼對你們的。

    軍餉糧草說剋扣就剋扣,在西北打仗不算完,還要把你們千里迢迢派到江南來送死。

    武將不管多努力爲國盡忠,頭上始終有一個文官管着,一輩子擡不起頭來。

    哪怕只是養條狗,也不會一輩子就這麼防着,連房門都不讓進吧?

    你們就願意一直這麼下去嗎?

    朝廷裏的那些豬狗不如的東西,會在乎你們的死活嗎?

    劉鎮將軍乃是當是罕見的英雄豪傑,何不與我合兵一處,打出一個清平世道,跟其他幾路弟兄一起,共同推翻宋朝的腐朽統治。

    哪怕是敗了,後人提起來,也會是滿口稱讚。

    沒有必要再在那昏君之下,奸黨之間,仰人鼻息,拾人牙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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