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成了邪神的祭品 >037 她覺得她行了
    洛伊從屋頂的最高處勇敢地跳了出去!

    她是羅德島的農場長大的姑娘,從小就會爬樹和擠奶,看到蜘蛛也會拿起鞋板而不是無能地尖叫。

    她覺得自己能行!

    覺得自己會從屋頂飛起來,穩定而優雅地跳上怪物,勒住怪物地脖子,逼它把自己的朋友放開。

    然而實際上……

    她跳起來,很快開始下墜,摔在傾斜的屋頂上,彈了一下,失去平衡,啊啊啊啊地打着滾飛出去,驚惶間看到兩條黑影在眼前晃過,於是連忙拽住,死死地扯住。

    她扯住了亞瑟.羅迪的大長腿,變成了天上這串德國香腸上晃得最優雅的第二截。

    她很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索性拜亞基似乎因爲她的強行登車遲鈍起來,飛不高,升不起,撲騰着被射傷的翅膀嘶昂嘶昂地嚎叫。

    洛伊度過了最初最慌亂的時間,很快就建立起新的自信。

    她鼓着腮幫子蹬腿,青蛙一樣在半空蹬腿,藉着腿長的優勢和芭蕾的功底成功夠到了二層陽臺的某一根柱子,死死勾住,色厲膽薄地向拜亞基的脖子示威。

    “看到了吧!怪物!我的計劃成功了!這就是我的計劃!我絕不會讓你帶走我的朋友!”

    或許是喊得太大聲,拜亞基的蛇頸扭了過來……

    那條又粗又長、狀若無骨的蛇頸扭過來,那枚如粘合般恐怖畸形的腦袋轉過來。

    洛伊看到一雙像極了死人的渾濁黃斑的眼睛,聞到了一股連獸醫站的豬騷都掩蓋不住的惡毒的屍臭。

    她還聽到有人蹬開了二樓的陽臺,緊接着酒吧老闆班路易極富特色的破鑼嗓上就響了起來。

    “該死的!就算我和警長是老戰友,你們這羣醉鬼也不該在酒吧營業的時候鳴槍放炮!你們是認真的麼?想讓我破產麼?”

    “還有洛伊.高爾基!你這個瘋丫頭難道又喝多了?你是怎麼做到把自己掛在我的陽臺外……外……外……”

    班路易本來就是個肥胖健壯的禿頂老頭,有圓滾滾的肚子,圓滾滾的下巴,圓滾滾的鼻頭和圓滾滾的眼睛。

    現在他的嘴也成了圓滾滾的,在圍成O型的嘴脣裏,連舌尖也曲成了圓的形狀。

    他看到了拜亞基。

    拜亞基歪着腦袋看着不可理喻的老男人和小女人,嘶昂一聲,猛地張開了獠牙橫生的大嘴。

    嘶昂昂昂昂昂昂!

    班路易反射般抽出了槍!

    那柄曾在菲律賓救過他的命,曾在一天裏轟開過三枚土著腦殼的老舊卻保養得宜的點38M1899左輪嘭一聲擊發,9毫米的子彈飛上天,撞在房檐上彈碎了拜亞基的眼睛!

    拜亞基眼球爆碎!

    它嗷一聲慘叫,整個身體呼一聲拔高,洛伊腳下的柱子碎斷成幾截,她失去支撐,拽着生死不知的羅迪慢悠悠升上了天空……

    “班班班班班班班班班班班班班班班!”

    滿臉漲紅的班像惡虎撲食一樣撲出陽臺,用最有力的擒抱一把拽住了洛伊的小腿。

    拜亞基猛地一沉!

    不同於區區只有100磅出零(47kg)的洛伊,中年就開始發福的班足有205磅重,翅膀受傷的拜亞基拼盡全力也駝不動三個成人的體重,只能下沉,不停下沉。

    哨聲惶急地來!

    在嗶嗶的哨聲連聲的催動下,拜亞基攥緊足肢,昂首發力。

    班用自己的腳勾住了檐架,用整棟房子和飛天的怪物角力。

    一個上,一個下,洛伊兀然聽到皮革或別的什麼撕裂的聲音。

    撕啦!

    羅迪一動不動地斷成兩截,肚子裏的東西和血一起嘩啦啦倒成血雨!

    洛伊和班像傻了一樣墜下去,拜亞基高高地衝上雲霄,拽着半個羅迪在空中盤旋一圈,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恍神就沒了蹤影。

    嘭!

    洛伊重重地摔在羅迪的屁股上,擡起頭,被不知是心還是肝的軟呼呼的東西砸中。

    她看到那隻屁股伸出一截慘白的像被吮吸過一樣乾淨的脊骨,旋即,昏了過去……

    ……

    熟悉的嗡鳴。

    嗡鳴中像是有低語在耳畔縈繞,但細聽又成了鐘聲,鐘聲被刻在失真的膠片上,參雜着大量的無意義的噪音,讓人天旋地轉,只想嘔吐。

    尼爾扶着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眼前是重影,耳中是幻聽,腦袋裏千百種念頭紛繁交雜,暗巷裏有白光,但現在明明是夜裏。

    他用力地甩了甩頭。

    英國人偏愛高裝藥的爆炸。

    他們在世界大戰往地雷裏填過400公斤火藥,在陷阱埋過成百上千噸炸彈,就連該死的手雷都造得比別人大一圈。

    米爾斯“菠蘿”手雷,可不僅僅是一枚長得像菠蘿的手雷而已。

    尼爾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低聲嘟囔着:“趴下張嘴捂耳朵,趴下張嘴捂耳朵。要記得是捂耳朵,不是換彈匣。”

    他拉開槍拴,靠着牆喘勻了氣。

    那隻怪物怎麼樣了?

    偌大一枚手雷貼在那團果凍上爆炸,雖然肯定不如在嘴裏爆炸效果拔羣,但效果應該也不會太差。

    怪物沒有追上來就是證據。

    尼爾緊了緊手裏的槍,小心翼翼地挪向牆尾。

    短短的三五米路他挪了近十步,直到眼前的重影徹底消失,耳旁再也沒人唸叨,他呼一聲跨步瞄準。

    怪物消失了。

    逼仄陰暗的背巷裏有一大團焦黑的痕跡,扭曲的破片扎滿了木牆,除此二者,地上只有那種濡潤的怪異的水漬和大團大團散發着腥臭的污血。

    水漬和污血延伸向同一個方向。

    尼爾壓着槍跟着走,最後在一個打開的窨井走到了這一團痕跡的盡頭。

    “看來零距離爆炸炸不死它。”尼爾掃了眼邊上的污血,“至少不會當場死亡。”

    他繼續向前,順着暗巷拐往獸醫站的正後。

    四周很安靜。

    尼爾已經很久沒聽到哨聲和拜亞基扇動翅膀的風聲,酒吧裏沒有人跑出來,四周僅有的房子和墓地也沒有好熱鬧的爬出來圍觀。

    這或許是因爲酒吧本來就是縱情聲色的嘈雜地方,尼爾猜區區一顆手雷還不足以把酒客們的夢打碎。

    但洛伊也沒有追上來。

    她和尼爾一起目睹了拜亞基升空,看到怪物和被包成繭的朋友,也看到尼爾追進暗巷。

    然而她卻沒有追上來。

    她或許被嚇跑了,或許去叫人了,或許順手被拜亞基或果凍怪一起逮去了。

    這很有可能。

    因爲尼爾花了至少三四分鐘來消化手雷的衝擊,這點時間足夠發生許多事情。

    尼爾一邊想着,一邊拐出最後的鈍彎……一副地獄般的場景呈現在他的面前。

    背巷的地上鋪滿了血,到處散落着新鮮的光澤的腸子和內臟。

    那些內臟都是完整且獨立的,既沒有連接的血管,也沒有糾纏的神經,就像被人細緻地清洗了一變,變成了最鮮活最精緻的模型。

    洛伊躺在這一大堆肉模型和血的中間,抱着一個挺翹的露着一大截慘白脊柱的男人屁股,就像住在紅房子裏的女孩抱着心愛的抱枕入眠,睡得正香。

    還有個肥胖的禿頂老頭倒在不遠處,口吐着白沫,半睜着完全見不到眼珠的眼白。

    他大概是被嚇昏了,毫無疑問。

    尼爾捂着鼻子收起槍,小心地避開地上那些內臟和其他雜碎,一路走到洛伊的身邊。

    啪!

    他直接擡起巴掌,抽得乾脆而且響亮。

    女孩的臉紅開來,迷迷糊糊睜眼起身,小嘴癟着,淚眼汪汪。

    她先看清了尼爾,繼而看清了周遭。

    眼淚一下就縮回去,她呼一聲站起來,抱着那個挺翹的屁股一臉慘白。

    “我……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想救……”

    “有會飛的怪物……我抱着腿……班抱着我的腿……怪物拼命地飛……我們掛在下面……然後……然後……”

    她斷斷續續地說話,打着結巴辯解,尼爾沒有做任何迴應,只是走近了,溫柔地摘掉留在她頭髮上的半截不知是食管還是氣管的長管子,理所當然地把那個屁股接過來。

    “你做得很好。”尼爾溫言說,“你搶回了半個朋友,相比於那些失蹤的人,他至少有一部分能躺進墓穴,而且還是一大部分。”

    他把那個屁股放在胖老頭的懷裏,幫老頭摟住它,然後脫下風衣罩在洛伊身上,遮住她身上澆透的血水。

    “不過我們該走了。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引人注目,那會讓它們會很快找到你。至於說被找到的結果,地上,你和我一起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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