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與華長卿喫完飯出來,準備在街上走一走消食,秦國都城很繁華,就算偏僻的街道也不會太冷清。

    穆九倒是沒逛過秦國的街道,新鮮的人文風情還是值得看一看。

    華長卿和穆九一個穿着官服一個穿着太監服,站在人羣中還算是比較醒目的,但這些老百姓也就瞅一眼就略過,畢竟天子腳下,別說官員了,皇親貴胄他們也見得多,沒什麼好稀奇的。

    街道兩旁各式各樣的店鋪,琳琅滿目,客人也是絡繹不絕,好一片繁榮景象,不過穆九可不關心秦國繁榮與否,她倒是覺得這秦國的小喫還挺多的。

    路上碰見好多擺攤的,賣面的、賣餅的、賣小點心的,一路上擺了好多,尤其是那家賣蒸點的,小蒸籠疊得比人還高,下面大鍋燒着水蒸,水蒸氣夾雜着清香飄散在空氣中,聞着就讓人垂涎欲滴,但穆九也只能聞一聞,剛剛纔喫晚飯,喫不下,不過倒是可以給小青魚那丫頭打包帶點兒回去。

    其實穆九也就多看了兩眼而已,但華長卿何其敏銳,自然注意到她的神情,在穆九不注意的時候擡了擡手,等他們離開,便有人去買下那裏招牌的點心。

    兩人就這麼走着,都沒怎麼聊天,一般是華長卿說,穆九負責聽,主要她對這裏不熟,沒什麼意見發表,另外就是聽華長卿說話,真是一種享受。

    華長卿的音色很好聽,最重要的還是他這人說話的語速和氣韻,讓人覺得非常的舒服。

    走着走着就走出了街尾,穆九注意到路邊跪着一個一身素衣的女子,面前放着一個牌子:賣身救母。

    穆九挑了挑眉,大概沒想到還能遇到這樣的事情。

    那姑娘長得五官端正,算不上漂亮,但也稱得上清秀,一身洗得發白的衣服,身形瘦弱,柔柔弱弱的,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之心。

    穆九已經看到不少人都在往哪兒看了。

    穆九隻是一瞥,就收回目光,讓穆九意外的是華長卿也是直接無視離開,當真是多看一眼都沒有那種,倒是讓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察覺到她的視線,華長卿低頭:“怎麼了?”

    “沒什麼。”穆九搖頭笑了笑。

    華長卿道:“華家一直都有爲百姓無償醫治的傳統,設有專門的免費店鋪,如果她的母親是因爲生病,自然可以去華家的藥鋪,如果不是,那在下也幫不了她。”

    穆九明瞭。

    這大概也是那些賣身葬父的姑娘最後多數都遇到紈絝子弟調戲的原因,因爲那些並非紈絝子弟的上位者,他們沒那麼飢不擇食,也更理智,沒有那麼多的憐憫。

    等一切理智分析完了,那就啥事兒沒有了。

    本以爲這事兒就完了,身體突然‘啊’了一聲,穆九回頭看去,果不其然,那姑娘遇上了紈絝子弟了。

    幾個身着錦衣的男子圍着,勾肩搭背的調戲跪在地上的女子,其中一人伸手推搡着那女子,女子雙手護在胸前,瑟瑟發抖的樣子取悅了那幾個公子哥兒,幾人笑得更加放肆。

    穆九皺了皺眉,她不想管閒事兒,腳下踩到一顆石子,擡腳一提,正中其中一人的後背。

    那男子喫痛猛然轉頭,怒問:“特麼的,誰丟的石子?”

    穆九惋惜,歪了,她要踢的是腦袋來着。

    幾個人同時轉頭過來,穆九看着他們,眯了眯眼,有點兒眼熟啊?

    好像就是跟那個什麼裴世子一起在城門口堵她的那些人,應該是吧?不過不是也沒所謂。

    就在穆九考慮要不要活動一下筋骨陪他們玩兒一下的時候,那幾個紈絝子弟居然走了?

    他們不是因爲穆九,而是看到了華長卿,一拂袖走了,放過了地上的姑娘,顯然是認識華長卿的。

    穆九驚訝,顯然這狀況跟她想的不太一樣:“他們居然怕你?”

    華長卿淡淡拂袖:“這秦都的貴人,多數都向華家求過醫,若是被在下扎過幾次針,也不奇怪。”

    穆九無語,爲什麼那麼想笑呢?

    穆九倒是發現這華長卿越來越合她胃口了,嗯,不是男女那種,而是相處起來很舒服,值得交個朋友那種。

    雖然贏澤也是這樣類型的性格,但那樣的人美好得不真實,像是隨時都要碎的瓷娃娃,生氣了還不能動手揍,那就沒意思了。

    地上的姑娘看着這邊,猶豫着要不要上前,華長卿轉身:“也走了一段路了,需要找地兒歇歇腳嗎?”

    穆九還沒回答,一輛馬車駛了過來停在面前,車窗掀開一點點,露出半個菱角分明就的下巴:“可逛完了?我剛去刑部回來,一起回去?”

    嗯?這是剛好路過,順便接她回去?

    雖然王爺說得很淡定且穩沉,一點兒破綻都沒有,但他大概沒想到,駕車的南風出賣了他。

    觸及到穆九瞭然的表情,南風給穆九做了一個苦臉,無聲哀求:穆主子,屬下不該看主子笑話,求放過。

    穆九大發慈悲放過他,轉身對華長卿道:“今天多謝華大夫,我先走了。”

    華長卿擡手,身後的人將剛剛打包的東西遞過來,華長卿拿過遞給穆九:“王大娘的點心是這條街最好喫的,香甜軟糯,加了艾草和麥苗,你拿回去嘗一嘗。”

    穆九嘆氣,這哥們太上道了,一點兒不客氣接下。

    “謝了,下回請你喝酒。”

    華長卿笑了笑,對着車內拱手:“殿下。”

    車內‘嗯’了一聲,放下了車窗簾子,等馬車走遠,華長卿才微微搖頭,看不出來,這位殿下處事那般雷厲風行之人,竟然也會喫醋,而且醋勁兒還是挺大的。

    這莫非就是華晏之前不顧一切阻止他的原因?

    華晏:......完全搞錯了好不好?到底誰纔是最危險的,是那個魔女,不是蕭君夙,知道不?

    穆九剛剛一上馬車就被人佔有性的攬了過去,強有力的手臂緊緊的箍着她的腰,但面上卻繃着一張臉,什麼也不說,這醋得簡直不要太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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