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一黑衣男子踏風而來,到了王府之後四處察看片刻,溜進了墨橈玉的院子。

    屋內還亮着燈,男子伸手在門上輕釦兩下,壓低聲音說道:“王爺。”

    墨橈玉打開了門。

    “如何?”

    “藥道人便是王妃。”黑衣男子說道。

    墨橈玉:“……”

    墨橈玉:“……”

    墨橈玉:“……”

    黑衣男子等了半晌,也沒有等到墨橈玉開口說話,反倒是見他神色冰涼,目光裏不知道隱藏着些什麼東西,也不敢貿然開口,只好安安靜靜的等着墨橈玉說話。

    “王妃?”墨橈玉啼笑皆非,終於將目光從院裏的一處水窪上移開,落在黑衣男子臉上。

    “千真萬確。”黑衣男子答道。

    “繼續查。”墨橈玉冷哼一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到了邊境便成了藥道人?沒這個道理。”

    “是。”黑衣男子領命,轉身離去了。

    墨橈玉站在門前,望着空蕩蕩的院子,嘴角無端的有了些笑意。

    慕青卿,你還真是大膽。

    墨橈玉自然是不會相信慕青卿便是藥道人的,畢竟是八擡大轎娶回來的王妃,有什本事,是什麼性子,他心中還是清楚的。

    可慕青卿竟搖身一變,成了那邊境之地的藥道人。

    斷然不可能,墨橈玉能想到的,只有慕青卿與那藥道人私交甚篤,二人親密無間,纔會替他受着這個稱號。

    藥道人。墨橈玉關上屋門,回了桌前坐着。

    燭火的紅光下,墨橈玉神色並未因此溫暖起來。

    這回倒不是爲了慕青卿,而是爲了金鑾殿裏的那位二愣子。

    而另一處,軒王府之內。

    “王爺,”暗衛急急來到屋中,“南疆王那邊有異動。”

    “哦?”坐在桌前的男子神色淡淡的,似乎並不意外,“要下手了?”

    “並非如此,”暗衛說道,“南疆王只是派人去了一趟邊境。”

    被喚作王爺的男子:“……”

    是嗎?

    前些年將王妃送去邊境歷練,現在又派了人去邊境,爲何?

    若不是那邊境之地是個什麼好地方,他還真要以爲,墨橈玉在那裏幹了什麼事,然而誰人不知,邊境極爲艱苦?

    “本王要一些有用的消息。”軒王回道。

    “是。”暗衛領命離去。

    墨橈玉派人去邊境?軒王想了一夜,也想不明白是爲了什麼。

    世人皆說南疆王慈眉善目,是一尊活菩薩。

    世人會被他的一些小恩小惠所矇蔽雙眼,他可不會,他心中清楚得很。

    墨橈玉幼時確實是心繫天下宅心仁厚,然而就在顧雲熙登基之前,那幾日,墨橈玉可是心性大變。

    墨橈玉或許是想要謀反,或許是想要殺了顧雲熙之後繼續當個瀟灑的邊疆王,然而做這一切,都並不需要去邊境。

    若說是爲了養病,他遠在南疆,天高皇帝遠,然而顧雲熙又是沉迷聲色,墨橈玉就算是在南疆養了一支御林軍,估計顧雲熙也是不會發現什麼的。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只不過是沒有御林軍那麼誇張,墨橈玉私下裏,確實是有一隻軍隊。

    但他也只是知道這麼一點消息罷了,只知道墨橈玉養了一支軍隊,養在南疆。

    具體是哪裏,何事開始,多大規模,平日如何操練,他一概不知。畢竟墨橈玉辦事穩妥,能讓他聽到這點風聲,已經實屬不易。

    軒王在桌前坐了半宿,幾乎是要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明白墨橈玉究竟要幹嘛,不過倒是看開了。

    反正墨橈玉一心想要顧雲熙的狗命,此次多半也是爲了殺死顧雲熙,一解心頭之恨,順帶去先帝的棺材裏捅兩刀,讓先帝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更不會有壞處,反而是有利的。

    雖然他的最終目的不是顧雲熙的狗命,但是顧雲熙若是死了,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既然是同在京城,軒王府的風自然也是很快就會吹到南疆王府。

    然而此時墨橈玉已經睡下,暗衛只好抱着刀,躺在屋頂上等,而後夜裏越來越寒冷,便是覺得屋頂待不住,只好在墨橈玉的院子裏找了一個空屋,進去歇息。

    也幸虧這屋子雖是無人居住,但是收拾得還算乾淨,也有一張牀——雖說真就是一張牀,牀上空空蕩蕩的,並無被子與枕頭。

    暗衛覺得這是自己睡得最爲痛苦的一夜,第二日一早,天色還未大亮,就渾身痠痛的醒了過來。

    暗衛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

    屋子內確實是空空蕩蕩,然而窗外卻是站了一人,身長玉立,翩翩君子,正是他家王爺。

    暗衛連忙一骨碌爬起來,也顧不得被硬牀板硌出來的骨頭痛,連忙開門出去。

    “王爺。”

    墨橈玉回頭看他,微微頷首:“嗯。”

    “昨夜屬下察覺被人跟着,便是在客棧中轉了幾圈,見他覺得自己跟丟,便是反跟了上去,結果那人去了軒王府。”暗衛回答道。

    “軒王府?”墨橈玉並不太意外,“那你可曾跟着他進去?”

    “軒王府戒備森嚴,屬下不敢輕舉妄動,確實切切實實的見他飛了進去。”暗衛回答說。

    “呵,”墨橈玉冷笑了一聲,“他倒是謹慎。”

    暗衛沒有說話,等着墨橈玉吩咐。

    結果下一刻,墨橈玉說道:“若是喜歡這間屋子,也該早該告訴本王,本王好讓人收拾收拾。”

    暗衛:“……”

    那不是昨夜裏王爺睡着了嗎?

    “並非如此,”暗衛答道,“屬下昨日見王爺屋中燭火已熄,便不敢過多打擾,想着等王爺醒了再來,然而屋頂實在太冷。”

    墨橈玉嘆了一口氣:“這王府中還能沒有你們歇腳的地方不成,出了本王的院子,再往南走兩步,便有一處院子。”

    暗衛:“……屬下只當那是一處……”

    “鬼宅?”墨橈玉笑了笑,“掩人耳目罷了,這世上哪來那麼多鬼,至於下人們親眼所見的,在空中飛來飛去的鬼影,也是暗衛。”

    “是,”暗衛回答說,“王爺心思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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