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喬雲就快速跑了出去,還不忘弓着腰抱着肚子。
小糰子:“……”
爲何她覺得這麼不靠譜。
幸虧這時李婆婆來了,看見喬雲這樣,嚇了一跳,喬雲使了個眼色,又看了看身後的小糰子,才明白過來。
喬雲衝她抱了個拳,方纔立馬奔走了。
皇宮裏的侍衛御林軍,對他和墨橈玉來說如同虛設,因此他很快就到了墓林裏,遠遠的守着墨橈玉,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家王爺還沒有被那個狗皇帝大卸八塊。
喬雲完全不覺得,作爲一個臣子,罵皇上有什麼不對,反正他的主子是王爺,又不是皇上。
因此,他非常大逆不道的想着,這個狗皇帝,跟他父親一起死了纔好呢。
真是可惡,他家王爺雖然確實有謀逆之心,可他王爺畢竟是正統,畢竟身上還留着皇家血脈,畢竟是百姓們愛戴的南疆王,人人看了他就心生喜歡,雖然偶而會發瘋,但那有不是天天都發瘋,比如現在,不就挺正常。
他家正常的王爺,正坐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文字,一言不發。
他就這樣,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陽開始慢慢的往下沉,天邊紅了一大片,如血一般。
墨橈玉擡起頭,看了一眼,他白皙的臉龐,也被火燒一般的雲彩映紅了。
“母妃,”墨橈玉喃喃道,“你從前最愛看日落日出,今日的日落,倒是好看得很。”
當然沒有人會迴應他,這個季節裏,就連蟲鳴鳥叫都沒有,像是浩蕩天地之間,只剩了他一個人一般。
墨橈玉慢慢的靠在了墓碑上。
墓碑很冰,冰涼的溫度透過衣裳,刺進骨子裏,墨橈玉卻一點都不想離開。
底下是他的母妃,底下是他的母妃。
墨橈玉深吸一口氣。
“母妃,我有些累了。”墨橈玉說道。
“你說你,爲何走得那麼早呢,當初就那麼一聲不吭的,替我擋了一劫。”墨橈玉緩緩閉上眼睛,開了一壺酒。
“這酒不烈,很甜,不知道您會不會喜歡。”墨橈玉倒了一杯酒出來,然後擡起頭,就着酒罈一口一口的喝着。
“我很想你。”墨橈玉喝了半壇酒,覺得胃中很暖和。
“你走得那麼早,要是有人說有娘生沒娘養,我都沒法反駁。”墨橈玉深吸一口氣。
遠處的喬雲聽着聽着,悄無聲息的,落下來一滴眼淚。
他知道是誰說他家王爺有娘生沒娘養,是朝中的吳大人,吳大人是個忠臣,即便狗皇帝顧雲熙昏庸無能,吳大人依舊是忠心耿耿。
有次王爺親自落在吳大人的書房門前,偷聽狗皇帝顧雲熙和狗官吳大人的對話,突然便是聽見了一句:“南疆王不過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罷了,難免不知禮數,皇上不必如此氣惱。”
當時他家王爺面無表情,繼續聽了下去,好像這句話他根本不在意,他心中在意的,只有狗官吳大人和狗皇帝顧雲熙想做什麼,在商討什麼。
喬雲很難受,風沙漸漸起來了,有點迷了他的眼。
他不知道王爺有沒有哭,在他的印象裏,王爺是不會哭的,即便是聽到了一些扎心窩的話,也依舊是冷靜自恃,思考着對策。
不過後來,那位吳大人家中的老母親,莫名其妙的死於心悸。
好端端的,一個身體健康的老人家,怎麼可能會夜裏突發心悸而死。
然而官府查了整整兩個月,直到現在,也沒有查出來是誰。吳大人很是暴躁,終日裏陰鬱極了,把朝中跟他不對付的大人們全部都懷疑了一遍,可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是誰,居然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顧雲熙也很是生氣,但是畢竟查不出什麼來。
喬雲是知道真相的。
有天夜裏,墨橈玉的心情看起來非常好,沐浴後甚至換了一套紅衣裳。
喬雲心中奇怪,於是問了一句:“王爺今日爲何穿得如此喜慶?”
“母妃說,她喜歡看我穿紅色雪鍛,”墨橈玉笑着回答,“但是我不愛穿紅色。”
喬雲心中瞭然,只覺得王爺是想他母妃了,也許王爺要出去和朋友聚一聚,化解一下心中的愁苦。
結果墨橈玉喝完一罈酒,走出南疆王府大門之後,居然往城邊走去。
喬雲心中莫名其妙,王爺想他母妃了,來這一處幹什麼,結果就看見王爺飛身閃進了一戶人家的院子裏。
喬雲:“……”
其他暗衛:“……”
幾人面面相覷,很是費解,王爺怎麼大半夜跑來私闖民宅,也沒聽說王爺有哪個朋友房子如此偏僻啊,住在這個地方,若是想出去買些早膳,只怕都不容易。
他們也不敢說話,只好齊刷刷的蹲在屋頂上,等着王爺完事兒出來。
結果他們聽見了一個老婦人的驚叫。
喬雲:“……”
其他暗衛:“……”
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彼此眼中看到莫名其妙。
有個暗衛悄聲問同樣一頭霧水的喬雲:“王爺這是做什麼?”
“不明白。”喬雲回答說。
連喬雲都不明白,其他人肯定更是不知道,結果又聽見一聲更爲驚恐的驚叫,一口茶的時間後,王爺飛了出來,臉上掛着笑。
喬雲和其他暗衛眼觀鼻鼻觀心的跟在自家王爺身後,心中很是害怕。
王爺怎麼回事,難不成過去裝神弄鬼了?但是此等惡作劇,怎麼回事一個成年男子做得出來的?何況王爺還笑得那般的……快樂。
真的就是很純淨的開心,就如同一個小孩,想喫冰糖葫蘆,想要撥浪鼓,有人送給他了,小孩兒很開心,笑了出來。
王爺臉上就是那樣的笑容。
第二日,衆人聽說,朝中重臣吳大人家中的老母親仙逝了,死於心悸。
暗衛們:“……”
原來王爺大半夜不睡覺跑出去,就是爲了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