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古代當先生 >第35章 第 35 章
    論學繼續,臺上主持之人又開始唱名下一位。

    接下來的各種學派都有,卻並沒有造成許暄的那般轟動。他們闡述自己的觀點,將自己所學總結一下,中規中矩,不顯山露水,也沒有大的錯處。

    只有一位陰陽家的路先生看中一人,當場拍板定下來。那人驚喜萬分,衆人紛紛恭喜他得以入學宮。陰陽五行學說畢竟習的人比較少,競爭力不大,那人能得陸先生破例入學,衆人也沒甚異議。

    “下一位,來自潁陽陶家的薦書,白水縣衛蘇。”

    聽到衛蘇兩個字,秦湛與荀祁都坐直了身子,眼睛已經盯着臺上了。

    原本閉目養神的溫良此時也睜開眼,想要看看這個狂妄的小子究竟是怎樣的人。其實不僅僅是溫良,其他的諸位先生也都好奇的擡頭看了過來。

    能讓祭酒大人親自召集他們一起商議衛蘇之事,幾百年來自薦入學宮做先生第一人,是誰都不會錯過。

    而衛蘇聽到自己的名字,整理了自己的衣袍冠帶,這纔不疾不徐的走上臺去。

    衆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他的身上,底下有人小聲議論,這人是誰?白水縣有姓衛的家族嗎?有陶家的薦書,那他跟潁陽陶家又有什麼關係?

    “白水縣我知道,只是那個地方窮鄉僻壤的,哪裏有什麼大家族來?更不知道有哪個大家姓衛的,所以這個衛蘇是哪裏冒出來的?”有人疑惑。

    “我也沒聽說過,不過能得陶家的薦書,其中必定是跟陶家有淵源的。”有人分析過後肯定說道。

    “說到陶家,你們知道陶家正在大力推廣的水車吧?聽說便是從白水縣那邊傳過來的,不知陶家用了什麼法子得到的。”

    “水車之事如今傳的沸沸揚揚的,誰不知道?不過只聽說是陶四爺帶回來的,不僅驚動了官府,連墨家都牽涉其中呢。”

    也正是這樣牽連着幾大勢力,陶家才得以順利推廣水車,讓其他三家不敢使絆子。

    “這麼說起來,陶家相助衛蘇,是不是跟這個有關聯呢?畢竟看衛蘇的穿着打扮,不似大家族之人啊。而且衛蘇也是白水縣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關聯。”有腦袋瓜子轉得快的,已經聯想到了一起。

    當今之世的等級制度森嚴,任何人都不得逾矩,像穿衣打扮之類的,每個階層都有自己規格。平民百姓是沒有資格穿綾羅綢緞的,只能着粗布麻衣,如若逾矩,甚至可能召來殺身之禍。

    衛蘇的青布衣,這隻能是平民的穿着。所以人們見到衛蘇的時候,纔會更加疑惑驚訝,一個平民,怎麼會出現在潁陽學宮這樣的聖地中?

    頂着所有人驚異的目光,衛蘇走得從容不迫,行爲舉止沒有半點的畏懼畏縮之意。比起從小到大精心培養的貴族世家子來也不輸半分。

    皇甫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暗自點點頭,難怪陶家四郎對他讚不絕口,單單這份氣度就不似一般的農家子弟。看來自己要重新開始評估此人了。

    何止是皇甫雍,其他人看着這個青衣年輕人,明明是布衣,硬是給人溫潤爾雅,莊重得體之感。

    荀祁感慨道:“有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衛郎君當的這般雅稱。”如果他與衛蘇換個身份,自己也做不到他這般吧?很難相信,這樣風采絕倫的人物,竟然是薄脊窮壤之地來的。

    秦湛臉上的笑意愈盛,聽到荀祁的話,很滿意,這混蛋總算說了句人話。他有想過衛蘇出場時是怎樣的場景,可真正見到,依舊大受震撼。衛蘇就應該是這樣的人,風光霽月謙謙君子,不愧是他看重之人。

    一直注意着秦湛的韓奚難得見到他臉上的溫柔笑意,卻是在衛蘇出現之後。秦湛對於任何人都不假辭色,怎麼單單對這樣一個不認識的人有了變化。

    韓奚沒有想過秦湛能跟衛蘇認識,一個王子,一個平民,身份地位就相差甚遠,是永遠不可能有交匯點的。秦湛這般,想來也是跟衆人一般只是好奇吧?韓奚試圖說服自己。

    而在衛蘇出現的那一刻,陶瑾幾乎跳起來,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這才控制住。隨即他又想起衛蘇的目的,心下又替衛蘇緊張忐忑起來。

    一旁的謝灼見他這副模樣,嗤笑道:“這位就是你們陶家的貴客了吧?也是,若不是有幾分利益牽扯,你們陶家有豈會爲個平民推薦?”

    他們謝家早就已經查清楚了,陶家用來翻身的水車就是白水縣出來的,而衛蘇正是白水縣人。他也是聰明人,關聯着自家人的利益,自然要多放幾分心。他只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陶家的水車跟衛蘇脫不了干係。

    陶瑾今日卻沒心情理會他,連眼色都沒多給一個,這讓謝灼竟有些不適應。見他自始至終將心神都放在了衛蘇身上,愈發不滿起來。冷嘲熱諷道:“你不會真以爲潁陽學宮是一屆平民想進就能進的吧?呵!簡直是笑話。就算有陶家的推薦又如何?你沒見前面鼎鼎大名的青年才俊不也抱憾而歸。”

    “可惜啊!你們陶家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指望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外人,就算你們有水車又怎樣?不過只是緩解一下目前的困境罷了,大廈將傾,豈是外力若能阻擋的?”謝灼得意洋洋。以前只要在陶瑾面前說一丁點陶家的不是來,陶瑾必然會炸毛。這次他就不信陶瑾會無視他。

    果然陶瑾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謝九,今日我不與你口舌之爭,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謝灼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準備譏諷嘲笑他,沒想到陶瑾竟然不受他激,讓他的計劃落空。使得他有力也無處使,最後用力過猛,反倒將自己憋出內傷,惱羞成怒還想說什麼,卻被旁人給拉住了,只得憋悶的住了口。

    對於別人的驚異議論,衛蘇充耳不聞。他徑直走上臺前,朝着四周團團拱手揖禮,然後朗聲說道:“小子衛蘇,白水縣人,出身於雲水窪的農耕之家。今日來到潁陽學宮,受諸位先生大儒的指教,小子莫感榮幸”。

    他話音一落,底下在坐的衆人不禁噓聲四起,幾乎所有人都發出嘲諷之聲。

    “聽到沒有?名不見經傳的農耕人家出身,我原以爲他是隱世大族子弟,沒想到啊,沒想到!”

    “我果然沒猜錯,農家子竟跑到這裏來,他以爲這裏是什麼地方?隨便什麼人都能來?他怎麼敢的?”

    有人甚至憤慨唾棄道:“這小子玷污讀書聖地,我輩讀書人豈能與之爲伍!當驅逐出去!”

    “沒錯,士農工商,不是什麼人都配稱作讀書人的。”

    之前在學宮外與衛蘇有一面之緣的孫章見此情形不禁替衛蘇抹了一把汗,弱弱的道了一句,“或許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只可惜他人微言輕,根本就不會有人聽他說些什麼,這點聲音只能淹沒在衆人的聲討之中。

    秦湛微微蹙眉,這羣什麼東西,也敢這般嘲諷衛蘇。他手攥緊成拳,恨不得立馬就衝上去,將衛蘇護在身後。這人是他看重之人,哪裏能由得別人嘲笑辱罵?

    荀祁發現他神情不對,按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別衝動,衛郎君既然站在這裏,就說明他早有應對之策。我們也都清楚衛郎君的本事,你若是冒失,壞了衛郎君的大事,可悔之晚矣!“

    此話一出,秦湛果然冷靜了些許。也罷,且先行放過這幫人,先記着這些人的嘴臉,等日後再慢慢清算。

    陶瑾急的滿頭大汗,衛蘇現在這般境地,他也無能爲力。更擔心衛蘇如果大言不慚,惹得衆怒,羣起而攻之,他衛蘇能否招架的住?

    羣情憤懣,吆喝之聲一浪大過一浪,衛蘇全看在眼裏,卻一派鎮靜自若。

    衛蘇的舉動臺上的人都看在眼裏,韓伊,褚彥等人不由讚賞的點點頭,此子年紀輕輕,淡然自若之風卻不輸在坐的任何人。

    坐在皇甫雍身邊的婁國使者也是好奇,轉頭問道:“皇甫先生,此子真是農耕出身?只是爲何會出現在此處?”

    皇甫雍笑眯眯的道:“此子所言是真,只是爲何出現此處,想來是爲了進學宮吧。”

    “進學宮?農耕之人,除了泥土莊稼,識字否?可沒聽說過非讀書人進潁陽學宮的。”

    皇甫雍搖搖頭。“你怎知他就不是讀書人呢?”

    “這——”那使者竟無言以對。

    皇甫雍哈哈笑道:“想要進潁陽學宮是有規矩的,必須要經過考覈以及諸位先生的認可。使者大人何不拭目以待?”

    “那倒也是。”那使者點點頭,反正自己此來的目的也是旁觀論學大典,爲婁國搜尋人才,其餘的事倒不用他多摻和。想到這裏,他便坐直了身子,不再多說什麼。

    衛蘇翩然而立,眉眼溫和帶笑,倘若不是現在這個場合,單憑他儒雅的氣質,誰人不會贊上一句如玉公子。他也不急,只在安心等待,等一個時機。

    溫良早在皇甫先生那裏聽說了衛蘇的野望時,就已經對衛蘇上了心,便準備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現在機會不就來了?

    他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口問道:“你就是衛蘇?”

    衛蘇拱手,“正是。”

    溫良捋着鬍鬚,語氣甚是不善,繼續問道:“你就是那個放言要進入潁陽學宮,與諸位先生一樣,傳授道業學說的狂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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