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名歌女一同歌唱,淮南特有的吳儂軟語軟綿綿的哼唱着,配合琵琶和橫笛使本就帶有傷感的歌詞更加哀婉,像是在訴說離愁別緒。
與表演相反,這裏的氣氛高漲,喝彩聲此起彼伏,胭脂與酒水的香味瀰漫,互相交融直至刺鼻的濃烈。男女混作一團,嬌俏的嬉笑不停,處處充斥着紙醉金迷的糜亂和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放肆,歡笑打鬧聲似乎能傳到河對岸。
長川歌舫,江南地區最大的煙花柳地,達官貴人和二世祖的天堂。奢靡是它的代名詞,萬貫的美玉被當做賭博用的籌碼,連喝酒用的杯子都鍍了金銀。
那是一艘極大的船,上百年來從未停止過航行,從大江下游至近海一帶全是它的航行範圍。它不會靠近港口,一切喫穿用度全是由船送上去的,同樣,它的客人也需要由船引渡上去。
葉逢舟僱了艘船,船伕黑瘦,有些年紀,不過常年載客人去長川,清楚長川的航道,找起來方便。
這個自救任務系統佈置的很放鬆,沒有強制要求,只需要平定長川異象,過程怎樣,結局是好是壞都無所謂,給了他絕對自由,算是一個開放性的任務。
任務不難,但來任務地點可廢了好些勁。
得知他要去長川時靜林山的各位一個眼睛比一個直,怎麼,葉長老淪陷了?要進溫柔鄉了?
秦盼還在他動身前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葉長老,大膽去吧,我懂。”
葉逢舟:……
你懂個鬼你懂。
慕淮更是一百萬個不願意前來,葉逢舟勸來勸去,就差□□了才讓他心不甘情不願的跟了過來。
葉逢舟感覺這一趟是他用陽壽換的。
“看你們穿的都乾淨漂亮,有錢吧。”船伕聊了起來。
“祖上是做鹽礦生意的,家底比較厚實。”葉逢舟說。
他們二人此番前來扮作了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是長川歌舫最常見也最喫香的身份。那些有錢的商人家的孩子大部分是人傻錢多的二世祖,一騙就上鉤,銀子也掏的毫不含糊。
船伕掃他們一眼繼續撐船:“嗯,看着也年輕。”
說完又嘆了一聲:“唉,不怪你們跋山涉水都像來長川,長川的花魁個個都是傳奇。”
葉逢舟來了興致,問:“哦?什麼傳奇?”
“那可多了。”船伕也來了勁,“就拿現花魁來說吧,擅長彈箏,無數貴家公子爭着搶着給送禮物。前幾天太守家的二公子送了一條千金難尋的琥珀項鍊,結果被她裁了當做彈箏用的撥子。琥珀那麼脆的東西怎麼禁得住琴絃磨,沒過幾天就壞了,可那傻公子非但不生氣,反而又送了個堅硬些的水晶墜,您說說,這人得美成個什麼樣才能讓人跟灌了迷魂湯一樣死心塌地。”
葉逢舟詫異:“真到了這種程度?”
船伕:“可不是嗎,漂亮的很。”
“不過最近卻總有怪事發生,讓整個長川歌舫都不太安寧。”
“什麼怪事?”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傳言少,只知道是花魁不舒服,別人沒什麼事。”船伕說,“你想啊,花魁不就是長川的代表嗎,她要是不舒服整個長川能舒服?怪就怪在雖然不安寧但也不見長川收益減少,反而比有異樣之前更多了,長川這裏就沒當事,只是最近動靜越來越大,這才重視起來……哎,客官,長川歌舫到了。”
真實的長川歌舫比傳言中還要闊氣,實木和鋼鐵鑄成的船身有淡淡的紅色,上了一層防水的釉。它實在太大,以至於從下往上看時脖子要仰老高,相比之下人類小如螻蟻。
船伕加快了行船的速度,儘快向那艘巨輪劃去,那裏已經停了幾艘船了,應該都是客人。
“哎,公子慢一點,小心腳下~”
打扮的豔麗的女人們站在甲板上笑,她們身邊有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化的妝比較濃,但招待客人遠比這些年輕女人熟練,應該是長川歌舫的“媽媽”。
“你。”媽媽指了其中一個女孩,“帶這批客人進去,好好伺候着。”
女孩領了命,對他們嫵媚一笑便爲他們帶路。
船舫之內大抵只能用不知今夕來形容了,艙內酒香瀰漫,美女如雲,臺上更唱着曲兒,美妙的如聞仙樂,這一腳踏入,當真是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公子,奴家爲您滿上。”
外貌明豔的年輕女子手拿一長嘴酒壺,身姿婀娜的走到葉逢舟身邊。
葉逢舟放下摺扇,將鍍了薄金的酒杯遞至她眼前示意她隨意。
女子勾脣淺笑,雙手反窩酒壺,長嘴抵着後腰,勾勒出曼妙的曲線。
“請。”女子將盛滿酒的酒杯遞給他,有意無意的用指腹蹭過他食指關節。
“謝謝。”葉逢舟不在乎這種細枝末節的肢體接觸,拿過酒杯。
女子眯起眼睛笑了:“公子哪裏話,這是我的榮幸。”
說罷又去問慕淮:“這位小公子要喝嗎?”
“不,不要。”慕淮挺直了背。相較之下他有些侷促不安。
“也是,小公子年紀還小,不該喝酒,姐姐這裏的酒可烈着哩。”女子嬉笑着,拿着酒壺,婀娜多姿的去找下一位客人了。
葉逢舟不動聲色的看了慕淮一眼,耳朵紅了,和以前一樣。
“這位老兄,我見你面生,不常來吧。”一男子從他們身邊經過時說道。
他頭戴白玉冠,身上的料子是昂貴的紫綾羅,爲了防寒,外面套了一件不算厚的裘衣。長的還算端正,但看不出正形,是個標準的二世祖。
葉逢舟道:“今天是第一次。”
“那你可真是來對時候了。”他說,“最近這段日子花魁一直都沒有登臺表演,今天這可是半月以來第一次登臺,沒想到被你給趕上了,你小子運氣可真好。”
“我這是第一次來,不太清楚這裏的情況,請問爲什麼這麼久都沒有登臺?”葉逢舟抓住機會問道。
那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舞臺,說:“還能爲什麼,身體不舒服唄。長川這幾天鬧不太平,對花魁影響最大,肯定得調理身子。不過這麼久沒有聽到她彈箏讓我好生想念。曲彈的好,名字也起的好,謝銀箏,可不就是彈箏的嗎……”
“既然知道長川鬧不太平爲何客人還是如此之多,好像都沒有避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