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見愁可不是誰都能有的,其上的符文早已失傳,流傳下來的法器不多,仙門中只聽過描述未見其模樣。

    “原來所謂正道也會用這種下三濫的陰招。”趙梁州說道。

    那繩子他掙脫不開,上面咒文浮動,在吸收他的修爲。

    這便是它是鬼族剋星的原因——鬼族是惡靈組成,沒有實體,隨時可以消散逃匿,可一旦被鬼見愁束縛着不止逃不了連修爲都會散去。等到修爲全部散去後鬼族奄奄一息,就無法再逃脫了。

    “看看,看看,不敢用,你要早用的話用得着這麼麻煩,人啊,有的時候不能太多疑……”系統裝作老成的教育他。

    “行行行,謝謝你,好了吧。”葉逢舟敷衍的讓系統無語。

    現在一切都停了,要儘快拿到步武草纔是。

    剛有這個念頭就見一簇藍灰色的火焰燃起,本長在君王座下的植物被踩碎大半,如今一把火過去燒了個乾淨。

    “你他媽……”桑榆終究是沒忍住,罵道。

    “想要步武草?”趙梁州冷笑,“就算我得不到善終,你們也休想如願。”

    火燒的很快,沒過多久就只剩一片灰燼。

    繩索還在吸收他的修爲,只覺經脈空虛,修爲所剩無幾,連生命力也跟着虛弱。

    葉逢舟清楚他的狀態,卻沒有收手,爲禍百年,這世間留他不得。

    “哎呀哎呀,王,您怎麼落得這副樣子。”一個黑衣人從空中落下,斗笠上的黑紗向上飛起,露出下半張臉,皮膚很白,下頜線削瘦,脣上沒什麼血色,長有一顆虎牙。

    這個聲音突然響起,好像他剛剛趕到,但直覺告訴他們他已經在這裏觀察了很長一段時間,只是誰也沒有發現。

    “您非要我離開,幸好我放不下心多留了會兒,如果我不在您該怎麼辦呀。”

    他拍了拍鬼見愁,緊緊綁着的繩子瞬間鬆開,飛回葉逢舟手中,其衝力讓他後退一步。

    僅僅是拍一下就讓鬼見愁鬆開,這個人很強。

    繩索一鬆開趙梁州的身影便消散,他成功逃掉了。

    眼見他離開,黑衣人站直,兩方人就這麼對視……不對,有一個還遮着臉,應該是對望。

    葉逢舟道:“你是他的朋友?”

    早就猜想過趙梁州身邊可能有一個人類在幫他,如今一見確實如此。

    “不。”黑衣人否定,“他是我的盟友,只是最近因爲一件事起了分歧,合作失敗了。”

    他三兩下跳下巨石,動作輕盈。

    “怎麼樣,知道我的身份後你們要對我展開圍攻嗎?”

    葉逢舟緊緊握着鬼見愁,最後把它收回裝備欄:“不了,我們不是你的對手。”

    眼前的這個人身份難定,但兩件事可以確定,他的修爲很高,而且對他們沒有敵意。

    他繼續道:“既然合作失敗,爲什麼還要放走他。”

    “你不是也沒阻止我嗎?”黑衣人答非所問,“只是陰陽平衡之理罷了。”

    世間的陰陽是平衡的,任何一方殘缺就要用另一方補齊。惡靈屬於陰,因世上不斷有惡靈滋生,多斬幾個不會混亂陰陽。但鬼王不一樣,他一死陰陽就亂了,滋生的惡靈會更多,不久後就會誕生下一任鬼王,相較於不知底細的新鬼王,還不如留着老的來平衡陰陽。

    黑衣人放走趙梁州,葉逢舟不阻攔都是因此。

    黑衣人轉身,往後走了幾步又回頭問道:“不攔我?”

    葉逢舟笑:“攔不住。”

    “還從未聽你說過攔不住誰,今天相處的還算愉快,不過下次見面就不一定了。”

    明明是很溫和的語氣,聽起來卻讓人生寒。

    “他……一直在釋放威壓。”黑衣人走後慕淮猛咳起來,如釋重負一樣單膝跪在地上。

    威壓是修爲高者對修爲低者的壓迫感,這東西一直都有,但沒有幾個人用。

    太不好用了,除非修爲差距極大,不然威壓的作用顯現不出。

    其餘三人不比慕淮好,他們方纔無法行動,話也說不出。

    葉逢舟是唯一不受影響的,他本身是集大成者,威壓對他來講不存在,不過能把他們壓成這副樣子,那人距集大成差多少呢。

    “步武草!”東隅沒顧上四肢無力,跑到步武草生長的地方,桑榆緊隨其後。

    “沒了……”桑榆喃喃道。

    全沒了,那一片全被燒成焦土,黑灰交雜,像是一座墳墓。

    “怎……怎麼辦?”桑榆無助的問東隅,眼裏水濛濛的快要急哭了。

    ……東隅沉默着搖了搖頭,輕輕拍了他的肩。

    能讓沁塵仙子洗清嫌疑的東西被一場大火燒的無影無蹤,眼睜睜的看着希望破滅,心中難過的同時更多是不甘。

    “步武草,世上所存不多,繁衍能力極差,僅存在於鬼域。”葉逢舟走過來慢慢說道,“但所有稀少的生物都會有極強的生命力,得以保證它們還能存在於世上不會滅絕。”

    “它和蟬一樣,長成成株前會在地下蟄伏數月到幾年不等。”他說着蹲下去,撥開最上面的草木灰。

    “葉長老,您不用……”東隅道。

    您不用自己動手的,身爲宗門長老哪有親自幫門徒挖草藥的。

    “藏的很淺,喏,找到了。”他扒開泥土,指節上沾了些許,鬼域的泥土是黑色的,在修長的指節上造成很大的視覺衝擊。指尖抵着的地方已經被挖出一塊,泥粒下面發出淡淡的藍色。

    他把那株步武草整個拔起,抖掉上面的土交給東隅:“周圍應該還有,你們再仔細翻翻,要連根拔,還不知道這東西身上最重要的是什麼。”

    “葉長老……”桑榆這回真哭了,是喜極而泣。

    葉逢舟看他慘兮兮的模樣,說:“不用謝我,斗大點的事罷了,要記着靜林山的人不能被別人欺負了,也不能被人平白誣陷。”

    他擡手看到指節上的泥土,正想辦法甩掉就見慕淮遞過來一條手帕。

    手帕是白色的,最下邊的角上繡了桂花。

    “靜林山發的統一的啊。”葉逢舟有些遺憾的說。

    “不喜歡的話就還給我。”慕淮說着就要要回。

    葉逢舟當然不可能給他;“喜歡,特別喜歡,只是可惜了,我一擦恐怕很難洗乾淨。”

    他嘴上這麼說但手上已經動起來了,幾下擦拭乾淨。

    慕淮找他要回,他卻把手帕收到裝備欄:“等回去洗乾淨再還給你。”

    。

    “東隅桑榆,你們兩個先回靜林,我們還有些事情要單獨找十九聊聊。”幾人在周圍翻騰了一圈最後找到四株長的比較成熟的步武草。把一切都打理好後葉逢舟說道。

    東隅點頭,把步武草帶回靜林山纔是重中之重:“既然如此我們就先行離開。”

    “十九,下次有機會來靜林山,食堂的桂花糕可好吃了。”桑榆臨走還不忘邀請他新認識的話癆兄弟。

    陸十九:“行啊,但是桑榆兄,我一貧如洗怎麼辦。”

    “小事,我請你。”

    “好,一言爲定。”

    ……

    兩個話癆連道別都比別人話多。

    。

    “行了十九,別道別了,你跟着我們幹什麼?”葉逢舟見他們離開問道。

    “誰,誰跟着你們了,我是來歷練,最多算偶遇,我一個散修沒事跟着你們幹什麼。”陸十九話都磕巴了還死鴨子嘴硬。

    “十九,說真話,沒事。”只有說謊的人才發現不了自己的異常,慕淮替他尷尬,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我這……這就是真話。”

    唉,孺子不可教。慕淮摸着額頭嘆了聲氣。

    “你這嘴比鴨子還硬,前幾次還有可能,你沒事跑到鬼域來偶遇,騙鬼是吧。”葉逢舟說着突然想到了什麼,“難道說前幾次遇見你也是有意爲之?”

    自從天下會第一次見他以後,他們就總有機率“偶然碰到”,他不認爲陸十九有惡意,但一定帶着目的。

    ……陸十九不敢吱聲,支支吾吾的後退。

    葉逢舟不給他機會,他退一步他便邁一步。

    “我……行了,實話實說。”陸十九妥協了,“之前的那些‘偶遇’,確實是我在跟着你們。”

    他說完後反而沒那麼拘謹了,讓一個說話直來直去的直腸子扯謊還是有些難度。他找了塊石頭坐下,翹着二郎腿說原因:“我師尊叫我來找你們,參加天下會也是他的意思,其實我也不明白他老人家爲什麼會讓我來,明明在那之前我還沒出過道觀。他要我看情況找個好些的時機帶你們過去見他,既然現在目的被發現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哦?”葉逢舟笑了一聲,“你師尊是哪位,憑什麼認爲我們會去見他,如果我們不去呢?”

    請人見面都要用他人之口,該說是過分自信還是真的有這個資本。

    陸十九補充道:“我師尊說只要道出他的名諱您絕對會去。”

    “他叫什麼?”

    “姓甚名誰不知,但由於一直在南海修習居住,世人稱其爲南海真人。”

    南海真人,慕淮聞言看向葉逢舟。

    這個名字太出名了,從幾百年前起這個名頭就出現於修仙界。

    “淮兒,看來我們有必要去一趟了。”葉逢舟正了神色。

    原著中對南海真人的描寫甚少,知之有限,只知道他活了很久很久,以及那是葉逢舟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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