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千愁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方連綿起伏被雲霧遮掩而看不清細貌的羣山,心神搖曳。
這裏就是凌天宗!
解千愁又緊張又激動,忍不住偷偷瞄了宋蕪好幾眼,他可以留在凌天宗嗎?他不想和仙子姐姐分開,哪怕是做最低等的雜役他也願意。
宋蕪沒能感受到解千愁的患得患失,她現在正沉浸迴歸的喜悅中,算一算時間,她已經離開凌天宗兩年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離開凌天宗,她以前比這次離開的時間還長,但是心境完全不一樣。也許是因爲這次她知道有人在等她,有人在念着她,所以纔會這般歸心似箭。
等宋蕪和解千愁從飛毯上下來,落到凌天宗山門外時。解千愁一直仰着頭,張着小嘴,震驚的看着眼前巍峨壯闊的山門說不出話來。
宋蕪見小孩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動,乾脆直接牽着他就往凌天宗裏走。
解千愁感覺一隻溫暖柔軟的手包裹住自己的小手,頓時暈乎乎的什麼想法都沒了,老老實實的被宋蕪牽着走。
“見過師姐。”凌天宗的守山弟子見到宋蕪身着的月白色道袍立即恭身行禮。
凌天宗的道袍是有明確等級規定的,月白色道袍必須要築基修爲以上的弟子才能穿着。
宋蕪回了一禮,將象徵萬獸峯弟子的銘牌交給守門弟子查看。
這銘牌是凌天宗弟子的身份證明,裏面記錄有本人的神魂氣息。若是本人殞命或是銘牌被人搶走,銘牌都會自行斷裂。
這也是雲夢界宗門常用的身份證實手段,若是遇見不確定身份的同門弟子,只需將銘牌一亮,銘牌就能感應對方是否是同門中人。
守門弟子仔細檢查後將銘牌還給了宋蕪,看着宋蕪牽着的解千愁,好奇的問道:“師姐帶回來的這孩子是?”
解千愁立即從迷糊的狀態清醒過來,握着宋蕪的小手也不自覺加重力道。
宋蕪感覺到了小孩的緊張,安撫的朝他笑笑,又對問話的守門弟子道:“這是我在外面遇到的擁有水靈根的孩子,準備帶回宗門培養。”
守門弟子們略帶驚奇的看了看解千愁幾眼,就直接放行了。
這是凌天宗的一項隱性規定,單靈根的弟子可以不用參加選仙會直接收入宗門,所以宋蕪纔會直接將人帶回來。
解千愁直到跨進凌天宗的山門才略微放鬆,他都已經進來了,應該就不會被趕出來了吧。
宋蕪帶着解千愁直往萬獸峯方向走去,一路上還給解千愁一一講解周圍幾座峯是那幾位真人的洞府。解千愁一邊走一邊努力的將宋蕪說的記進腦子裏,不一會兒,解千愁就有些喫力,速度也慢了下來。
解千愁畢竟才八歲的孩子,身體也不是很強壯。凌天宗內每座峯之間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太近,對於小孩來說也是比較喫力了。
宋蕪自然發現瞭解千愁體力不支,她牽着的小手都已經浸出汗液了。
宋蕪現在想看看解千愁會怎麼做,所以她故意裝做沒發現的樣子,保持原來的速度在前面走着,一邊又偷偷關注着解千愁。
解千愁累嗎?
他當然累了,他覺得自己的腿已經開始發軟,他的內衫都溼透了貼在身上。他的汗水順着額頭劃過臉頰,他一隻手被宋蕪握在手中,只敢悄悄用另一隻手擦拭。
解千愁噘着嘴暗暗爲自己鼓勁,他可以做到的,他不會放棄。
宋蕪就見解千愁累得都抑制不住劇烈的喘氣聲都還不準備向她坦白,不知爲何也氣得不行。
宋蕪終於停下來蹲下身子看着解千愁,解千愁就下意識的迴避了宋蕪的視線。
宋蕪氣極反笑,將解千愁的頭扳過來,讓他正視自己的眼睛:“爲什麼走不動了不跟我說?”
宋蕪語氣裏帶着嚴肅和認真,解千愁一聽便僵直了身子,結結巴巴道:“我,我其實也沒有很累,我還能走。”
宋蕪鬆開抓住解千愁的手,然後將手伸到解千愁眼前,白瑩的掌心上是肉眼可見的水光:“你手上的汗水都快流成小溪了,還說不累?”
解千愁看見宋蕪掌心的汗水,原來就因走動而泛紅的臉變得更紅。
解千愁想伸手幫宋蕪擦掉那些汗水,卻發現自己的衣角也是溼潤的,張了張嘴沒能說話,眼眶卻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水光。
他好像又給仙子姐姐添麻煩了。
宋蕪一怔,這怎麼又要哭了?
之前的惱意頓時被這汪眼淚熄滅,宋蕪嘆了口氣,又摸了摸解千愁的頭頂。小孩長期在外面流浪所以不敢麻煩別人,自己也不能一下就逼他改過來。
解千愁聽到宋蕪的嘆息彷彿是對自己失望了,不知突然哪裏生來的勇氣,一頭扎進了宋蕪的懷裏,抱着宋蕪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嗚嗚嗚。我以後會改的,姐姐你不要不要我,我會改的。”
宋蕪猝不及防被解千愁抱住,就聽見了小孩傷心的哭聲,心裏驀地變得酸酸的,解千愁太懂事了,懂事得她都不忍心再怪他。
解千愁緊緊抱住宋蕪的脖子,淚水順着下巴抹在了宋蕪的肩上,宋蕪稍動一下,解千愁就抱得更緊。
“這位師妹,你們這是怎麼了?這孩子又是誰?”
一道困惑的男聲從宋蕪頭頂上傳來。
解千愁聽見其他人的聲音,哭聲立即停止。他用衣袖胡亂的往臉上抹了一把,就從宋蕪的懷裏出來,轉過身將宋蕪攔在身後,警惕的看着那人。
那人見解千愁一個修爲都沒有的小孩防賊一樣看着他,覺得好笑,便心生逗弄之意:“小孩,你是那裏來的,你這小胳膊小腿防得住誰啊,你若說不清來歷我就要把你趕出凌天宗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