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如何攻略低嶺之花 >花與劍(一)
    打下九霄?

    沈蘊想了想,他覺得這件事很難做到。因爲九霄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在這片大地還沒有人的時候就已經飄在天上了。而那些會飛的人是後來纔出現的,他們登上九霄後便立了許多的規矩,只允許他們認可的人上去,因爲他們說這是他們的“宗門”、“地盤”。

    可九霄只是飄浮在那裏,什麼都沒做。

    “只讓那些人下來是不夠的,”劍客好像又聽懂了他的疑惑,開口道,“九霄已經成了象徵,站在上面的人就掌握着一切,除非把寶座一併摧毀,才能神州回到原來的樣子。”

    劍客站起來,拔出了自己的劍。在他亮劍的剎那,山崗上出現了很多很多的人,這些人圍繞在劍客的身邊,他們面容枯瘦,衣衫襤褸,看起來隨時都會因爲脫力和飢餓而暈倒,眼睛卻都亮晶晶的。他們表情虔誠地看着劍客,就像看着他們的救世主。

    “我走了。”劍客說。

    劍客離開了,那些人也離開了,四面變得十分安靜,沒有朋友陪着沈蘊,因爲雀鳥和獸禽在這場浩劫中死去數量也和人一樣多。

    沈蘊只能自己待在光禿禿的山崗,沒有歌聲,沒有香氣,只有刺鼻的硝煙和滾燙的空氣,他覺得有些虛弱,有些孤獨。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昏暗的大地亮起了一縷火光。隨後火光與風暴交接,將天地一併燎原——轟!

    一時間,四面八方爆發出震耳歡呼,慶祝着那九座龐然大物從空中墜落,天下終歸太平,彷彿一切都將海晏河清。沈蘊很高興,他也想像大家一樣歡呼慶祝,可就在仙山沒入地面的一瞬間,他突然感覺一股劇烈的疼痛毫無預兆地向他襲來,就好像有人硬生生將他的四肢碾碎扯斷般——

    一切都錯了!!

    .

    “……錯了……錯了……”

    “師叔?”

    一隻手撫上了沈蘊的額頭,將浮起的冷汗輕輕拭去,冰涼的溫度也讓他急促的心跳逐漸平復了下來。沈蘊慢慢睜開眼,對上了近在咫尺的那雙關切眼眸。

    “師叔是又做噩夢了嗎?”

    “彌遠……”

    在視線交匯的剎那,噩夢帶來的痛覺和記憶也隨即如潮褪去。沈蘊本能地搖了搖頭。

    他人還有些迷糊,只依稀覺得似乎上一次做噩夢醒來時也對上了一雙這樣的眼睛,就是這個距離是不是比之前近太多了……沈蘊腦子裏漫無目的地轉着些有的沒的,下意識的動了一下手腳,而他不動還好,一動從腰下頓時傳來一絲難以言喻的痠軟。

    沈蘊愣了一下,旋即氣血涌上臉頰——他全想起來了。

    昨天小師侄不高興,於是他自然要表現一下身爲師叔責任擔當與成熟魅力,來了一套標準的“又親又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哄到後面就有點收不住手了,加上席墊太硬地板太冷身體又太熱,兩人便順理成章地滾到了牀上,再之後就……

    霎時間,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竄過腦海,沈蘊倒吸了一口氣,他正要開口,路彌遠已經搶先道:“嗯,我會負責的。”

    “這不是負不負責的事!”沈蘊瞪起眼睛,漲紅着臉辯駁,“是更嚴重的問題!我懂的雙修知識比你多多了!明明應該由我來……”

    “來什麼?”路彌遠目光十分無辜,“師叔從話本上學的那些知識都不對呀,昨天不是已經驗證過了嗎?”

    沈蘊被噎了個半死。而枕邊的人一邊說着話,腦袋還靠得更近了一些,原本靠在額間的那隻手也不規矩地順着鬢髮往下滑去:“而且先生都說過了,書本僅作啓智,實踐纔出真知,師叔是教範,怎麼連這一條道理都忘了?”

    沈蘊道:“實踐也得是雙方雙向的,單向得出結論的策論在開題階段就會被先生給打回去。”

    路彌遠道:“做這種事不需要先生開題。”

    沈蘊道:“但要經過我的同意。”

    “咦,師叔沒有同意嗎,”路彌遠眨眨眼,“可你昨天不是還說很舒服麼。”

    “我說了嗎,”沈蘊死不承認,“行了路彌遠你辯不過我就開始學不好的耍無賴了是不是……”

    “是。”

    一個坦然的吻把小師叔剩下的氣哼哼都堵了回去。

    耍無賴的路彌遠根本讓沈蘊一點辦法都沒有,靈活的舌尖在脣齒間作亂,而更靈活的手指則又一次撩起未盡的餘火,只不過一霎的失守,弱點已再一次被人握在了掌中。年輕人的清晨本就生龍活虎,根本不需要如何仔細撫慰,僅僅是粗糙的摩挲,熟悉的熱潮便再次席捲了全身。

    沈蘊從咽喉中迸出一兩聲斷續的促音,他避無可避,只來得及在高潮來臨前做了最後一次反抗:“一會要上早課了……”

    “才卯時,不急。”

    沈劍範最後含混的掙扎也淹沒在薄被的翻滾中。

    等到枕邊的天賢令開始鍥而不捨地發出滴滴鳴叫,兩人才捨得從被中冒出腦袋。

    “師叔要去洗個澡嗎?”路彌遠問。

    沈蘊累得根本不想動彈,趴在枕頭上咕噥:“這才第一道鬧鈴,後面還有兩道,我等會再動,你要去就先去。”

    路彌遠忍不住又親了一下小師叔紅紅的耳朵,笑着道了聲好,他正要折腰去牀下找自己的衣裳,沈蘊忽然問道:“彌遠,你做過的最可怕的夢是什麼?”

    路彌遠手一頓:“師叔怎麼會想問這個?”

    “隨便問問,”沈蘊撇嘴,“我昨天就好像做了個挺可怕的夢。”

    “什麼樣的夢?”

    “就是什麼天崩地裂九霄墜落劍客救世之類的……”沈蘊咋舌,“我感覺是因爲我最近老琢磨這些壁畫靈晷之類的東西,導致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等宮同修回來幫我下個清心安神咒應該就沒事了。好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他催促道。

    “最可怕的……”路彌遠側過臉認真想了想,“我確實做過一個很可怕又很長的夢。夢裏沒有災禍也沒有怪物,只是我在夢裏面走遍了神州,都找不到你。”

    他看向沈蘊,“那就是我做過的最可怕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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