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了一個星期,兩個星期安安都沒有回來,像是把他們遺忘了一樣,連電話也沒有打過一次。

    “渭洋哥哥,安安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小楓上牀睡覺之前忍不住問他。

    “你別亂想,他能出什麼事啊。之前他也是這個樣子,回去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的。小楓你要知道那裏纔是他的家,這裏不過是他暫住的地方。”

    “哦。”小楓心裏有說不出來的失落感。

    “好了,你現在就別想這件事了,乖乖睡覺。”

    徐渭洋把她哄睡之後,關了燈

    在走出門的一瞬間,他所有在小楓面前強裝的堅強和無所謂全都消失了,反之無盡的憂愁爬上他的眉頭。

    其實安安那邊有打電話過來的,打給鍾阿姨,他沒有告訴小楓而已。因爲打電話的不是安安而是瑤阿姨,她說安安很掛念他們,要他們照顧好自己。但隻字沒有提安安的情況。

    安安你到底怎麼樣了。

    此時在昌市的最權威的醫院,醫生向安安的父母說着研究得出來的治療方案。

    “手術只有30%的成功率,你們難道就沒有更好的方案嗎?”

    阿瑤眼睛漲紅,幾盡在崩潰的邊緣。

    “夫人,手術都不能都不能有百分之百的保障。我們會盡我們最大的努力。”

    “盡力?這麼多年我們資助你們搞研究只是爲了得到你們一聲盡力嗎?”

    她說的歇斯底里,對面的醫生也愧疚的低下頭。

    安旭昇抱住搖搖欲晃的阿瑤,讓醫生先離開。

    “阿瑤,醫療技術總落後於疾病,這個不能怪他們。”

    阿瑤掩面無力的抱着安旭昇崩潰大哭:“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可是那是我們的孩子啊,他那麼懂事,還那麼小。”

    “醫生說了還有三成的機率。”

    “不,我不敢,我不想拿安安的命試這三成的機率。”她推開他,眼中幾近癲狂:“我們再去更好的醫院,我們去國外找更好的醫生,我不相信安安的病會治不好。”

    安旭昇的眼裏也充滿着哀傷與無力,他何嘗不想救安安,不想找更好的醫生,可是他尋訪全世界找遍無數名醫,他們也都束手無策。

    他真的痛恨此時無力的自己。

    “阿瑤,你先冷靜一下。”他先用手擦掉她的淚痕,“你聽我說,如果動手術的話還有三成的希望,不做的話安安他——”

    她明白,她都明白可是她就是不敢面對,她怕安安最後會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

    “如果你做不了決定的話,不如問問安安。”

    阿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在開什麼玩笑。

    “你想要安安這麼小的孩子直接面對死亡嗎?”

    “阿瑤,安安比我們想象的要成熟很多。”

    面對他的堅定她妥協了,他們把事情告訴了安安,安安躺在病牀上沒有任何波瀾,彷彿把生死看淡了一般,平靜的告訴他們:他做手術,但是手術前他要去一個地方。

    小楓站在門外聽着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她聽安安說院子裏有一顆櫻花樹,春天一到帶來滿園的春色,漂亮極了,不過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見到了。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暖洋洋的,可是半分光亮也照不到她的眼中,但是她已經沒有剛開始的恐慌和不安了,她知道這都是這座庭院裏的人給的她安全感。

    “小楓,你站在幹什麼,快進來,外面多曬啊。”徐渭洋在屋裏喊她。

    “來了。”小楓應着,正要往回走時她似乎聽見了有汽車引擎的聲音。

    “渭洋哥哥,有汽車的聲音,你快來看看是不是安安回來了。”

    徐渭洋往門外看一眼,什麼也沒有:“沒有人,你是不是聽錯了,再說街上來往的汽車那麼多,你怎麼知道是他來了。”

    “我能聽出來,他坐的汽車的聲音和其他的不一樣。”

    徐渭洋自然是不相信她的以爲又是她幻聽了,於是走過去把她拉進來。

    可正在拉她的時候他停下來了,他也聽見了越來越近的汽車聲。

    難道真的是安安回來了。

    他往門口望去,汽車逐漸顯露出來,停在了門口,車門緩緩打開,從下面下來了三個人。

    是安安和瑤阿姨還有一個是他不認識的人。

    徐渭洋靜止了,不單單是見到了久別的安安,更驚訝的是安安的樣子——虛弱蒼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彷彿一陣風就能夠把他吹倒,而且他是被瑤姨抱着下來的。

    一旁的小楓卻不知情,她聽見汽車停在這裏的聲音,也聽見了逐漸走近的腳步聲,不住的問徐渭洋。

    “渭洋哥哥是安安回來了嗎?”

    徐渭洋沒有吭聲,他怕一說話她就能聽出自己哽咽的聲音。

    小楓見他沒有回答自己就回頭問:“安安是你嗎?”

    安安被阿瑤放下,走到陽光下,午後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照的他的臉上金燦燦的,給他平添了些好氣色。

    “是我。”

    他溫柔的聲音傳來,比以往多了幾分虛弱只是小楓太過興奮沒有聽出來。

    “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他們進到屋裏坐下,小楓變得格外話多圍着他嘰嘰喳喳,先是問他這些天去幹什麼了,又問他這些天有沒有想起他們。而安安每次只以少數幾個字回她,不希望她聽出來他此時的虛弱。

    阿瑤看出了他的勉力應付,於是對小楓說:“小楓,這次阿姨和安安找到了一家很好的醫院他們說肯定能治好你的眼睛,開不開心?”

    她先是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然後又高興的說道:“開心,謝謝阿姨。那安安會陪我一起去嗎?”

    她一個人有些害怕。

    這個——阿瑤看着安安。

    安安閉了閉眼忍過一陣難受,然後開口說道:“小楓,抱歉,我不能陪你了,其實——我今天回來是和你們道別的。”

    小楓定在那裏不動了,茫然的看着前方,彷彿沒有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而徐渭洋則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當然知道他說這話的含義。

    “你要走嗎?去哪裏?”小楓問。

    “去國外。”安安說,“和我媽媽一起在那裏生活。”

    “還回來嗎?”

    她的眼睛酸酸的。

    “不知道,可能會回來,也可能不會回來。”

    小楓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話梗在喉嚨裏卻說不出來。因爲她知道她沒有資格要求他做什麼。他要離開她留不住,他要去國外她也沒辦法任性的提出來跟隨。因爲自己只是她善心大發收留的人而已,還費心的幫她治療眼睛,她還有還什麼不滿的呢。

    徐渭洋也在一旁無聲的流淚,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他是因爲捨不得小楓最後纔回來看看的嗎?

    阿瑤撫摸着小楓的頭:“小楓乖,我和慧明阿姨說好了,她已經同意收養你和渭洋了,如果有機會阿姨一定會帶安安回來和你們團聚的。”

    小楓啜泣着說不出來話。

    安安把他脖子上帶着的平安牌交給小楓對她說:“這是我出生就帶着的平安牌,你帶着他就相當於我陪着你了,它肯定能保佑你平安的。”

    小楓握着那塊玉牌,眼淚一滴一滴低落在上面。然後她發了瘋一樣快速的跑過去,踉蹌着差點摔倒。還好徐渭洋及時扶住了她。

    “他們已經走了。”徐渭洋對她說。

    小楓蹲下嚎啕大哭,她有一種預感,感覺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徐渭洋也蹲在那裏抱住她,默默的流着淚。他想到臨走時安安看他的那一眼,雖未和他說話,但是他懂了,他一定會等着他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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