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希平其實很早就注意他了,是他將他們送到醫院之中,也是他打電話通知的江言。

    當時他和江言剛參加完李阿姨的葬禮,接到這通電話,她就急切的拉着他趕到醫院之中。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到了醫院之中,就看到他等在手術室外。

    他告訴他們,他們兩個在去葬禮的山路上遭遇了襲擊,出了車禍。他路過救了他們。

    可顧希平卻感覺他並不像路過那麼簡單,這些天他一直和江言一起陪在這裏,只是路人怎麼會做到這種地步。

    而且江言也從一開始對他的陌生,不知不覺間變得異常熟稔。他像個局外人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男人身上肯定有祕密。

    顧希平看他帶着探究,那個人卻看着他微微一笑,這讓顧希平微微一愣,但轉眼間就見他回到了病房中。

    “那個人,你怎麼和他這麼熟?”

    顧希平問出心中的疑問。

    “他是故人。”

    顧希平眼中疑惑加深。

    可江言也不打算和他過多解釋什麼就回房間陪葉楓去了。

    接下來幾天江言一直陪着葉楓,由他陪着徐渭洋。徐渭洋一直未醒,其實不好隱瞞,江言只好說他臨時接了任務不好抽空來陪她。

    葉楓坦然的接受了,依然和她一起談笑,保持着心情的愉悅。她傷勢恢復的不錯,不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這天陽光正好,照在她快要發黴的身上,暖洋洋的,她伸了伸懶腰享受着此刻的舒適。

    一旁的江言正給她削着蘋果皮,但手一抖,皮削斷了,水果刀還不小心劃傷了手指。

    葉楓看見了趕緊從她手中接過水果刀:“小心一點。”

    江言在口中含着那根手指把鮮血舔舐掉,劃的不深,等拿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流血了。

    “怎麼樣,要不要貼個創可貼。”

    江言把傷口在她眼前晃了晃:“沒事,看,血止住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是不是在醫院睡不好,今天一整天都看你精神不振的。你今天還是回家休息吧。”

    江言舒出一口氣,把心中的鬱結呼出了大半:“小楓,其實我再醫院也不單單是爲了陪你,而是我不願意回去。”

    “怎麼了?”葉楓察覺有問題。

    江言看着她,訴說着心中的煩悶,也只有在她面前,她才能敞開心扉了。

    “舅母走的突然,生前也留下任何遺囑。現在不論集團的董事會還是家裏的親屬都在討論股份的事情,亂成了一鍋粥。我不想聽他們吵這些。”

    “所以,你就來我這躲清淨了?”

    “對,他們吵他們的,我不想管這些。”

    “既然不想管,那你今天怎麼心不在焉的?是遇到什麼其他事了嗎?”

    葉楓還是懂她的,知道她既然把這件事想開了,就不會再多糾結。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

    江言見她這麼瞭解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你記得我有個表親李思維嗎?”

    “你表哥。”

    “是,他是舅母的侄子,是由舅舅舅母撫養長大的。他正在和我爸爸爭董事長的位置。”

    豪門內部的爭鬥,她不是其中一員,不太瞭解其中的艱辛。

    “雖然我和他經常吵架,但實際上我心裏一直把他當親人的。我一直知道他有野心,但沒想到他胃口這麼大。更何況我爸爸一直都很器重他。”

    “你擔心他當上董事長?”

    “不,他當不上。”她說的胸有成竹,“公司還姓安,董事會還是舅舅留下的人,不會把公司交給他。只是終究要和他鬧到不能回頭的地步,還是有些惋惜的。我常常回想起我們剛見面的時候,那時我們的關係還很好,不知道爲什麼變成了這樣。”

    葉楓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即使一起長大的人自己也很難預想出他以後的樣子。一不小心就會走丟了,不單單是身體,還有思想精神。兩個人走着走着不知道爲什麼就漸行漸遠,也許這就是長大吧。

    接着江言電話響了,她看了一眼,厭煩的不想接。猶豫片刻還是接下了。

    聽完對面講的話,她眉心微蹙,最終說:“好,我馬上過去。”

    她看向葉楓,還未啓口,就聽葉楓對她說:“去吧,總逃避也不是辦法。”

    江言露出欣慰的神情,還是葉楓懂她,不過她還是關心道:

    “那你一個人能行嗎?”

    “你放心,我現在完全沒問題了。”

    “我很快回來。”

    等江言走了之後,葉楓就下了牀。在牀上躺着還好,一下牀就開始頭暈。她扶着牀邊把這陣眩暈忍過去。然後慢慢的往房門走去。

    剛走到房門的時候門從外面打開了。

    “顧醫生。”

    來人正是顧希平。

    “你怎麼起來了?”

    顧希平看她這個樣子很不贊同。

    “我正要去找你呢,正好你來了。”

    “找我什麼事?”

    “我哥哥在那個病房啊,我想看看他。”

    “你——”他看着葉楓清澈堅定的眼睛,“你早就知道了?”

    “剛纔沒有,就是猜測,不過您已經幫我證實了?”

    顧希平笑了笑:“你既然猜到了,爲什麼不和江言說啊,還特意挑她走的時候問我。”

    “我能明白她不告訴我的理由,既然她不說,我也陪着她不問嘛。而且看她平和的樣子,我哥哥應該沒什麼大礙。”

    要不然江言早就跳起來了,哪裏還用在她面前僞裝的什麼。

    “聰明。”顧希平誇讚道,“確實,你哥哥沒什麼生命危險,只是還未甦醒。”

    “而且——”葉楓接着說,“我也想見見我的救命恩人。”

    她想起來哪位護士說的話了,也知道她爲什麼說“你們”了,根本不是她聽錯了,而是她想錯了。

    這些天江言一直在陪她,依她的性格怎麼能放下她哥哥不管。唯一能解釋的就是有人替他照顧哥哥。她想起護士說的那個人在她未醒前一直照顧着她。可是等她醒了之後爲什麼從來沒有見過他呢?江言也從來沒有提過,她不懂,但她想見見他。

    顧希平驚歎她的直覺和洞察力,即使江言叮囑他,要瞞着她這件事情,可現在他估計也瞞不住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帶你去吧。”

    顧希平帶她來到徐渭洋的病房,房中正中的病牀上躺着徐渭洋,他看起來還是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但是卻雙眼緊閉着,沒有醒來。

    “顧醫生,我哥哥到底怎麼了?”

    “脾臟有輕微破裂出血,導致失血性休克。送來時已經對他進行了手術治療,恢復的不錯,但具體醒來時間還是要看個人的體質。”

    “他受傷比我還嚴重?”

    “據把你送來的那個人說,他看到你們時,他緊緊的把你護在懷裏。”

    當然還不止這些,他手臂上的槍傷,她還不知道,但具體的兇險現在沒必要告訴她。

    葉楓的眼淚不自覺淌了下來:“我就說我哥哥的身體素質比我好多了,怎麼還沒醒,原來是爲了保護我。”

    她蹲下握住徐渭洋的手:“哥哥,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等你一起回家。”

    站起來時葉楓一陣眩暈,好在顧希平把她及時扶住:“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那個人呢?”

    從她到這個病房起沒有其他人,她不知道是時間不對,還是他在刻意躲着她。

    “你也看出來了,他並不想見你。”

    葉楓落寞了下,他說的對,如果想見,爲什麼這麼多天都不出現在她的面前。可是葉楓不明白,這是爲什麼?可葉楓也知道她即使再等下去,他也不會出現的。

    等她走後,那個人從盥洗室出來。

    對不起,小楓,我還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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