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臣每天都想退休 >第 55 章 第 55 章
    信國公府外朱門外燈影搖亂,橘色的燭光在灰黑的地磚上留下道道殘影,梯下的兩尊石獅怒目踏珠,他們可辟邪鎮祟可對長慼慼的小人沒有任何作用。

    剛剛在賬房內還哀泣求情的農夫此刻站在信國公府管事的面前點頭哈腰。

    “你們做的不錯。”管事擡着眼皮打量了他們幾眼,從袖中掏出兩個沉甸甸的荷包交到他們手裏,“知道接下來怎麼做吧?”

    “知道,知道,就說家中老孃去世,回鄉治喪去了。”兩人腆笑着將荷包揣進懷中,“絕不會讓人尋到。”

    “知道就好,今夜就走。”管事哼了一聲口中催促,老爺和夫人的計策一環扣一環絕不允許有任何疏漏。

    “即刻就走,即刻就走。”說完兩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管事見兩人去的遠了,雙手負在身後倨步往偏門走去。老爺去了莊子上見那雕刻大家,今夜怕是回不來了,夫人用了抱病的由頭不易見客,前宅就他一人主事,爲了對付那些人的晚膳他只吩咐廚房做些尋常菜色,還切不可早早送去,要讓人留個府內人少事多的印象。

    管事心中思慮着如何將這場戲演得天衣無縫,腳下猛然一頓發現飛檐下的陰影中悄無聲息的站了一個人,那人身形高頎身上一件墨色素面深衣,腕間纏着習武人慣用的白色袖帶。

    “你是何人?竟敢在信國公府外裝神弄鬼!”管事被嚇的渾身一顫怒喝道,因着無量門這些年怕了他們信國公府關閉山門不常下山走動,柳陽府內顯少能見到江湖人士,他們平日裏作威作福慣了,一時見到江湖人士竟慌了神。

    那人從黑暗中走到燈下,只見他面目普通屬於讓人過眼即忘的那種,就算是管事這種閱人無數的一時間都記不清他準確的相貌。

    “在下衛初乃衛少爺護衛,少爺入夜未歸特來相尋。”說罷從腰間摸出一小方印信,上面刻着衛致印信四字。

    衛致是當朝大都督的名字,管事一時瞪直了雙眼,老爺去莊子上就是因爲那大家需要見過印章的人口述才能還原印章,若有這原章定能仿造的天衣無縫,登時換了一副笑臉,“原來是衛少帥的護衛,在下失禮了,實在是近些日子那些刁民天天來鬧事讓人有些杯弓蛇影。”

    說着朝偏門一側手道,“請,衛少帥還在賬房查賬,在下這就引您過去。”

    話語中一口一個在下,一口一個您,將自己的身份放得極低。

    管事領着衛初進了門朝左右兩個門房使了個眼色,門房立刻將偏門關緊門上了門柵。

    不管你看見了多少,反正都要把命留在這了。

    -

    易書擡腳進了內間,賬房外間才堆了幾個箱子,裏間卻高高低低堆了十數個,擠得人連落腳的地都要沒有。

    嵇越背挺如竹坐在桌旁看着賬簿,易書越過嵇越肩膀看了眼桌上的賬冊,桌案兩側涇渭分明的擺着兩疊賬冊。

    嵇越這邊只擺着賬冊,伊元容那邊卻擺着賬冊筆墨紙張等物,白紙上還塗塗畫畫的寫了些什麼。

    易書貼着嵇越坐下就着他的手看着那一頁賬冊,這桌案平日只供一個人使用,易書一坐到嵇越身旁就顯得這桌子短了些,兩人蹭着膝蓋坐在一起。

    這賬冊上連尋常的姓名都未寫,只寫了進賬和出賬的項目,幾年幾月幾日進或出,稅賦、借款、米油、支借等名頭,其下寫着入出賬的金額和結餘。

    易書拍了拍嵇越的手腕示意他看完了,嵇越才緩緩翻了下一頁,連看了數十頁都是這般的糊塗賬。

    這種連姓名都沒有的流水賬難怪信國公府有恃無恐,這賬本只怕是在賬房裏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的老賬房看了都會直搖頭。

    易書懶得再看下去,用肩碰了碰嵇越,“在這看了一個下午,久坐傷身,我們出去用個晚飯再在園子裏走一走,反正這賬本一時也看不完,這些進出項看得我眼疼。”

    此刻已完全入了夜,尋常人家日暮前就要用完晚膳歇息,信國公府卻連口熱湯都未提,想是在故意怠慢。信國公半日都未露面不知道在哪裏憋着壞,爲收拾這班魑魅魍魎,總得先祭祭五臟廟再說。

    聽到易書話裏的退縮之意,冬雀心理簡直笑開了花,她就說這些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哪兒能喫一點苦了,不過是看看賬本就好像要了他命似的。

    嵇越聞言目光沉沉看了易書一眼,易書不明所以地朝他眨了眨眼。以爲是久坐又引得他身體不舒服了,怕牽動了嵇越的傷口也不敢攙他的手臂只環過嵇越的腰扶着他站了起來,關切問道:“可是哪兒不舒服?你今夜好好休息,這賬本我來看就行。”

    易書本是爲了創造嵇越和女主的獨處時間,讓感情線走上正路,沒想到竟引得嵇越舊傷復發,當下心疼的不行。

    橘色的燭光輕輕籠着嵇越眉眼,易書從他的眉間看到了淡淡的猶疑,以爲是有什麼話不方便在這說,連忙同冬雀道:“我這師弟身子弱,還請冬雀姑娘着廚房準備晚膳,讓我這師弟好用完歇息。”

    因爲裏間實在擁擠,冬雀就候在了外間,此刻聽易書吩咐趕忙回道:“廚房早就備好了晚膳,只是公子一直未醒也就未傳膳,冬雀這就引公子、姑娘過去。”

    內間通路狹窄,易書點了點嵇越的肩示意他先出去,路過門房時易書淡淡瞧了伊元容一眼臉上帶了點笑意,“黃師妹也一道吧,這賬本繁雜想要看出這裏面的門道確實不易,用膳時我再慢慢同你說。”

    被點到名的伊元容心中一滯,她雖然心中懼怕易書,但易書說要教她賬本中的門道,只不到一炷香十幾頁的工夫對方看出了其中的破綻?這賬本若是她自己看怕是瞧不出什麼東西只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賬房聽了易書的大言暗中不屑的撇了撇嘴,就你這毛都沒長全的小娃子能看出什麼門道,只怕看完一本就得哭着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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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書他們的晚膳被布在偏廳,廳內裝飾的簡樸非常,只牆上掛了一副對聯,擺放了一張雕花圓桌並四張圓凳,牆邊放着一個博物和一張桌案再無旁的。

    桌上的菜色也是簡單,一道時蔬,一道清蒸魚,一道乾煸兔肉,一碗清湯,三人用飯四個菜不算失禮,但放在信國公府這樣的門第就顯得小氣了。

    冬雀引着易書三人落座,也自覺有些寒磣遂陪笑道:“近些日子老爺陪夫人節食,府中不用晚膳,今日公子前來廚房纔派人出去採買了些東西沒想到去得太晚已不剩下什麼了,這兔肉還是今日國公去野外獵的,我們府中的廚子做兔肉可是一絕,公子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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