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臣每天都想退休 >第 61 章 第 61 章
    尷尬、窘迫、無語……

    璩天心神色一言難盡的綴在隊伍末尾,作爲唯一一個跟出來的小輩他覺得隊伍裏的氣氛着實有些尷尬,然而讓他感到尷尬的不是這一隊都是他的師伯、師叔輩,他平日裏最討師伯、師叔的喜歡。

    而是這隊伍中的氣氛,由他師父領隊,但是卻涇渭分明的走成了兩波,一波跟在嵇越師叔身後,一波跟在另一位師伯的身後。

    師父雖沒說他們兩人的身份,但是璩天心也猜到了,一位是投效易家門下的嵇越師叔,一位是玄甲軍統領當今的太子殿下祁原。

    無量門雖已經關閉山門然而並不是耳目閉塞,時常有消息傳遞上山,師門中對時政也多有討論。

    一些人認爲自易家把持朝政以來整飭吏治,頒佈新律,宸國的水已比原來清上許多,水至清則無魚,弦當松則松,易家張弛有度,正適合首輔一職。

    另一些人則認爲讓易家把持朝政無異於與虎謀皮,現下它雖半清半濁然而積羽沉舟,待它蠶食鯨吞一家獨大後便會竊國亂政,此人可用卻不可久留,理當誅之。

    雙方誰都說服不了誰,最後便少不了去演武場上比劃一番,可憐那演武場外的磨劍石都被劍氣砍得只剩下一半了。

    兩邊的隊伍的長短表示的不是親疏遠近,而是各位師叔、師伯心中各自關於宸國朝政的立場。

    因嵇越的隊伍稍稍短了些,璩天心和伊元容就被指派到了嵇越的隊伍之中。

    此時已近寅時一刻,一行人照顧伊元容不會武功,故而沒有用上輕功趕路,幽深的林間只能聽得到伊元容一人的腳步聲,着實有些可怖。

    柳陽府傍水而建,內外城相接,以內城爲中心呈一個狹長的一字狀。

    最靠近外城的是一處酒肆,四周用最簡單的木柵欄圍了,院子中擺放着幾隻水缸,兩串寫着酒字的紅燈籠從飛檐垂下,門外木杆上的酒旗在夜風中有氣無力的招展着。

    司徒寒在屈指輕叩木門,三短一長,裏間響應了一短三長後,登天及地的門板被人從裏面挪了開來。

    開門的是個身形微微佝僂的老者頭髮業已花白,鬆弛的眼下長着許多斑點,手中拿着一盞昏暗的燭臺微微眯着雙眼,見他們一行人問道:“客觀可是住店?”

    “只住三日。”司徒寒回道。

    老者用蠟燭在門外一晃,見他們一行九人八男一女道:“小店只有五間客房得委屈客官們擠一擠了。”

    說完讓開店門的窄口,一行人魚貫而入。

    小店的裝飾說不上奢侈但勝在清雅,用的木頭皆是淺淡的松木透着一股淡淡的松香,沿河種着一叢叢的青竹不時隨風發出沙沙的聲響和着欄外潺潺的水聲更顯雅緻。

    老者眯着眼從牆上取來五把客房的鑰匙,那鑰匙用麻繩並一個銅錢串在一起。

    五間客房,伊元容獨自一間,其餘八人兩人一間,商師伯本想和嵇師叔一間,卻被師父用一個眼神制住了。

    更尷尬了……

    其餘人都上樓去了,璩天心用眼神掃了掃站在兩側的祁原和嵇越,他們之間彷彿隔着萬丈深淵就算面對面站着也當做看不見彼此,他實在不明白師父爲什麼要讓這水火不容的兩人住在一間,他兩動起手來不會把這客棧拆了吧?

    在師父的招呼下璩天心也跟着上了樓,在樓梯拐角出他用餘光瞧見兩人仍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要挪動位置的跡象。

    客房的窗外便是靜水流深的石陽河,石陽河的上游皆是柳陽府的豪強大族,信國公府便在柳陽府最西的位置,無人敢越過信國公府的位置,故而柳陽府一直都是向東擴建。

    酒肆擺設簡易,房內只一張勉強能睡下兩人的牀榻,用得有些脫漆的四仙桌,窗邊還擺了一張有些老舊的柳木榻。

    嵇越一進屋便佔了窗邊的柳木榻,祁原則盤腿坐在牀上行氣周天。

    無人去動桌上的蠟燭,屋內滿室昏暗只有些微的月光透過竹葉照亮了窗前一片。

    墨正橫在嵇越的膝上,他手中的握着一小截銀杏木,隨着拇指輕輕揮舞的動作,銀杏木的碎屑如輕忽的鵝毛一般落在墨正的刀鞘上。

    嵇越用刀已臻化境,手中的薄刃使臂使指,銀杏木很快顯出了人的輪廓。

    習練刀劍之人最開始會以雕木磨鍊脾性熟悉鋒刃,卻顯少有人在刀法大成後仍保持這樣的習慣。

    藏在鞘中的獨鹿散發出極輕的嗡鳴之聲,只有嵇越和祁原這樣耳聰目明的習武之人才能聽得見。

    若說墨正是刀中之王,那獨鹿便是劍中之皇,且這一刀一劍皆是由張齊所鑄,可說同出一脈。

    鷹立如睡,虎行似病,名劍亦是如此,自斂其鋒,用晦而明,刀劍之間只有接觸到殺氣或主人互斥纔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墨正的刀鞘上泛起一層深色的暗紅若燃得極爲壓抑的灼火,原本在劍匣中低鳴的獨鹿倏然出鞘亮出一截如寒冰般的劍刃驅散了房內灼灼的熱氣。

    兩人都沒有釋放出內勁,然而就如常人喝水一般,武功極高的人周身會覆着一層護身氣勁,即使不刻意施放也會在周身流轉。

    穿堂的夜風因這股冷熱交融的氣勁喧囂了起來,窗外的竹葉被夜風吹的一彎,柔韌的竹竿沿着窗櫺在房中投下一道彎曲的陰影,正好隔開了房中的月色和黑暗,也隔開了嵇越和祁原的兩股護身內勁。

    夜色中一個木色的小筒沿着流水緩緩向西而去,若是不仔細看只會以爲是隨水漂流的斷木。

    嵇越手中雕了一半的木偶急射而出打在那竹筒上,竹筒在空中嗖嗖轉了兩圈落在了嵇越的手中。

    帶着河水的竹筒打溼了嵇越的掌心,竹筒表面帶着些許斑駁的裂口,接口處用蠟密密封了,防止水浸入竹筒打溼裏面的東西。

    嵇越用內力化去封口的蠟油,紅色的蠟油從他的指縫淋漓的掛至手腕,在瑩瑩的月光之下看起來像是還未乾涸的血痕。

    竹筒裏只有一張透明的油紙,上面用黑炭畫了兩個鬼畫一般的符號,嵇越重新將油紙捲了起來,起身取了桌上的紅蠟指尖蘊了內力將紅燭從底端化開重新將竹筒封了起來,等封口的燭油凝固纔將竹筒重新送入河中。

    它乘着一縷嵇越的內力隨着從細枝上凋零的竹葉一同輕輕落入河中,在河面上靜靜打了個旋,推着竹葉先行這纔不緊不慢的隨水向西而去。

    房內紅燭的蠟油與剛剛竹筒上的蠟油無異,所以這封竹筒密信確實是由這個作爲東廠祕密據點的酒肆發出的,易書的猜測並沒有錯誤,茂良的勢力早就滲透了柳陽府東廠信息網,不然信國公府如此大的動作,怎可能沒有一片雪花箋送入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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