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底淡粉色拖地紗裙,她立於池上拱橋末端,微微擡眸。
兩旁樹上朵朵桃花點綴,微風襲來,片片花瓣如雨墜落,落在烏黑柔順的青絲之上,與隨風擺動的桃花墜珠髮簪互相輝映,順着絲滑的紗裙飛舞飄落,遠遠看去,宛如花之精靈於落花間搖曳生姿,唯美得仿若仙境仙景。
南宮逸一襲白衫不徐不緩的從橋的另一頭走來。一頭墨發披散着,沒有過多繁瑣的花樣,直接由兩側各一縷攏於腦後,以一枝純白玉簪固定,隨風飛揚,嬌俏粉嫩的花瓣裝點了潔白的衣衫。
似有所察,粉衣少女稍稍偏頭,白色入眼,眼底由驚訝轉換成喜悅,甜甜一笑,朱脣微啓,輕吐出兩個字:“表哥。”
聲音柔和,如沐春風。
白衫男子溫潤一笑,修長手指輕拂去她青絲上沾染的落花,眼中藏着能將人化聊柔意,“媚兒。”
低沉磁性的聲音隨風飄散,粉色飛花間,四目相對。
那一年,他在眼中開出傾世桃花,怎奈何,一夕桃花雨下,結局已定。
“咔,過。”副導演一聲落下,腦袋從一堆機器中抻出來,對着遠處的一男一女:“休息一下,補下妝。”
隨後扭頭看向旁邊的工作人員,“換景,拍室內。”
“是。”收到指令,工作人員立馬行動起來。
祁雪神情有些怔愣,明明出了戲,又好似進了另一齣戲。她目光看似望着隨風飛舞的花雨,思緒卻飄向未知的遠方。
憶不起的某個年月,一個粉雕玉琢的姑娘,擡眸望着面前的深褐色枝幹,眼中憧憬無限。
腦門突來一記爆慄,女孩倒吸一口涼氣,痛呼捂額,目光犀利的射向罪魁禍首,憤怒一吼:“羊羊!”
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側的男孩,手還舉在空中,昭示着方纔做過的壞事。
他咯咯一笑,絲毫沒有因爲女孩的怒氣感到驚慌,反而滿懷笑意湊了過去,“雪在看什麼?”
順着她的目光,他看了過去,精緻的臉皺了起來,“這麼一個光禿禿的大樹幹子,有什麼好看的?”
他的語氣裏透着濃濃的不解。
女孩回過頭,怒瞪了他一眼,脆生生的聲音透着不滿,“你懂什麼,這叫桃樹。”
她一本正經的糾錯,然後向男孩科普:“這是父親大人征戰時,從某個附屬星裏尋來的,是球體時代遺留下來的植物品種,極其珍貴。”
“古歷史學書上,這種桃樹到了春就會開出一種很漂亮很漂亮的粉色花,叫桃花。”
“我沒見過,很想看看。”
女孩的聲音裏透着無限的期待和憧憬,腦袋裏已經編織出一副美妙的畫面。
星際時代動植物物種急劇匱乏,很多球體時代的物種隨着時間的推移,在一次又一次環境的變化中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裏,成爲古歷史學裏無法企及的夢幻。
在這個時代,幾乎接近全部的植被景觀都是仿真技術下的產物,就像是人造蔬菜和人造肉類,雖然外形相似,卻始終不是真的。
“雖然它現在還什麼都沒有,可我相信,等到來年春,它一定很美。”
女孩,總是對一切美好的事物心懷期待。
男孩不自覺被她眼裏的明亮感染,灼灼的目光看着她,“我陪你一起等。”
女孩偏頭看他,四目相對,眼中印着彼此明媚的笑容,她重重的點頭,“嗯!”
男孩的目光又移向樹幹,憧憬着春臨大地時的美好。
畫面跳轉,曾經光禿禿的枝幹如今綠粉相間,相似的微風花雨,男孩女孩歡快的在其中歡呼起舞,歡聲笑語飄灑在地之間,似夢般美輪美奐。
美不過三秒,畫面突然一片雪白,再無其他,腦中傳來絲絲疼痛。
“嘶......”祁雪眉頭微蹙,倒吸了口涼氣。
「玩家,快停止回憶!」六急躁的叫喊出聲。
與它同時出聲的還有路之航,“你怎麼了?”
他伸手扶住面前有些顫抖搖晃的身體,目光透着擔憂。
聽見外界的聲音,祁雪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收回思緒,將腦海中的畫面驅散。
漸漸的,疼痛減緩,直至消失,眼前視線恢復清明。
她看見了一雙擔憂的眼,她認出來了,那是她熟悉的,路之航的眼眸。
祁雪輕扯了扯嘴角,有些泛白的臉上露出略顯虛弱的笑容,寬慰着:“沒事。”
路之航皺了皺眉,顯然不信,“你的臉色很不好。”
他指出事實。
“我替你叫醫生吧?”他語帶擔憂。
祁雪搖了搖頭,“真的沒事。”
精神波動異常的後遺症,臉色當然好不了,她結束的及時,沒給意識造成太大的傷害,緩緩就校若是真有大事,六早就炸翻了,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安靜。
當事人如此堅持,路之航還能什麼,“我扶你去坐着歇會兒吧。”
“嗯。”
祁雪在路之航的攙扶下,找了一旁的椅子休息。
見她空下來,六這才逮住機會數落:「玩家,山大王位面時我就嚴重警告過你,你的記憶基因嚴重損傷,回憶這種事情,能避免就儘量避免。」
「我知道,觸發回憶不是你能決定的,但在觸發之後,你應該學會及時收住,而不是繼續往下想!」
「這次是收得及時,你也存着幾絲清明能聽見我的呼喊,可不是每次都能這般幸運。你若還是像上回那樣,拼了命的去想,你如今的意識能經受幾次重創?」
「這可不是遊戲裏的打鬧,掛了還能在另一個位面活蹦亂跳。這可直接關係到你的意識,損傷了就是真的損傷,不是孩子過家家,鬧着玩兒的!」
六言辭犀利,好一通責罵。
祁雪自知理虧,且它又句句關心,也不好同它硬懟,便乖乖認了錯:「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注意。」
六沒好氣的翻了白眼,顯然對她的保證不感冒,「這話你也就,都不知道保證多少回了。」
沒一次認真對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