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自然是怕，怕柔妃若是一個控制不住，走漏了消息，到時候，引起他們的懷疑，從而發現這幻覺藥的事，那可就真的是撕破臉皮，功虧一簣了。
莫雲不敢冒這個險。
周媚了悟的點零頭，相比於愛，或許南宮逸這個猜測更符合莫雲的心境。
她再次將注意力放回雲修身上，朱脣輕啓：“之後如何？”
雲修恭敬回話：“之後，陛下便簡單寒暄幾句，藉口有事離開。”
莫雲身爲皇帝，之前也曾因爲突發事情離開過宮殿，倒是沒有引起柔妃的懷疑，反倒讓她自欺欺饒找了藉口，莫雲這般反常待她是因爲諸事煩擾，她不過是無辜被牽連。
因着這個意外，柔妃原本那些鬱鬱寡歡也瞬間開朗了。
“屬下唯恐陛下是要回來，便不敢在柔妃宮中多做停留，悄悄跟着出去，直到看着他進了宣政殿。”
宣政殿，是陛下的正牌寢殿。
“殿內守衛嚴密，屬下未敢靠得太近，只遠遠在殿外頭等了一會兒，見一直未有人出來，心想娘娘和家主等着回話，這才趕回來稟報。”
這事怪不得雲修，他這般做也是對的。旁的宮殿也就罷了，莫雲的正規寢宮可是守衛森嚴，明衛不算，光底下的暗衛就不知凡幾。雲修功夫再好，難保不會被人發現，實在沒必要去冒這個風險。
橫豎，那裏頭在上演怎樣的好戲，周媚也能猜出大概。
“確定處理妥當，那個侍衛，不會供出什麼吧？”這纔是她最擔心的。
“娘娘放心。”雲修答得毫不猶豫，“他不會出什麼的。”
“我們所用的東西，事後會讓人遺忘期間的記憶。屬下捉他時也是從後頭偷襲的，他全然不知。”
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能出什麼？
周媚輕點了頭，總算是放了心。既是一問三不知，想必這侍衛的下場也不言而喻了。
無用之人，甚至還沾染了他的私人物品，於莫雲而言，留着不過多餘。
至於柔妃，她的下場更好預見。哪怕莫雲選擇將這事瞞下來，祕密處置，卻並不代表這事就能這般過去。
他自然知道有人陷害，可有些人，髒了就是髒了，就算是情有可原，也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
莫雲即使裝得再深情，可對不喜的女子是連一絲一毫的碰觸也不願，那樣嚴重的身心潔癖，如今的柔妃，再有大的理由，他心裏也有了疙瘩。
冷淡，還是最好最輕的後果。
只要柔妃識相，安穩度日或許還能有，若是不識相，怕是下場也不見得比她和鍾離皓好多少。
而柔妃，被莫雲寵了多年，早就寵壞了，又怎麼會是個識相的。如今這般懂事不過是不知道真相，又找了自欺欺饒藉口。可這樣的疏遠一旦多了，柔妃只要不是傻的，就一定會有所察覺。
恐怕到了那時候，她不會再輕易的揭過。
鬧，是必然結果。
周媚嘴角勾笑，目光滿是興趣。顯然，她對柔妃今後的日子十分期待。
“只怕這事，莫雲不會輕易罷休。”南宮逸在旁聽着，適時表達自己的觀點。只是那語氣裏聽不出絲毫懼意，反倒是興致滿滿。
“保不齊，問完了那侍衛，一無所獲，就該到這鳳棲宮來了。”
問不出有用的線索便只能猜，論起這懷疑對象，周媚這個後宮之主在莫雲心裏，自然是頭一份的。畢竟如今這光景，鍾離皓薨逝，她最大的威脅便是柔妃。
南宮逸也笑了，“那便要好好整理整理屋子，以便迎接聖駕了。”
這邊，兩人精心的布着局，那頭，一無所獲的莫雲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當即下了命令：“拖出去處理了。”
省得看着心煩。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男人憑空出現，將嚴刑審問無果，遍體鱗贍侍衛拖走。
一時間，再次剩下莫雲一人。
他垂眸冥想，將今晚發生的事一遍遍的捋順。
思前想後，他心裏最大的懷疑對象還是在周媚身上。原因無他，爲了爭風喫醋。從前鍾離皓在時，她也沒少使絆子。
當然，這事若是周媚所爲，便與南宮逸也脫不了干係。有此能耐悄無聲息拿到迷幻的藥，同時將事情辦了還不留線索的，他想不出別人。
可想到這，他心裏又泛起疑惑。
若是周媚和南宮逸知道了藥的事，豈會忍到這個時候發作，怕是早早就鬧翻了。他先前是一點風聲都不曾聽見，雲修那頭也日日妥當，倒不像是知道的樣子。可除了這兩人，他又實在是想不到旁人。
是以，他發落了侍衛的同時，便加快步伐往鳳棲宮趕去。
因着這出鬧劇，莫雲此次回到鳳棲宮的時辰比之以往早了不少。掀開層層帷帳，兩個身影映入眼簾，他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周媚依舊睡得香甜，不知是累得，還是因着藥的緣故，絲毫沒察覺到有人來訪。
雲修作爲暗衛，哪怕是在休息的時候也保持着警惕，莫雲突然進來，他自然察覺得到。只因來人氣息熟悉，這纔沒出手。
他迅速起了身，簡單收拾好自己，恭敬地跪在來人面前，低聲喚道：“陛下。”
對於莫雲的突然早回，他並未表現出任何情緒。作爲暗衛，自然是主子吩咐什麼，他們便做什麼，不該自己過問的，便裝聾作啞。
莫雲一雙眼眸一一掃過室內，未處理的衣物隨意放在一旁，空氣中還瀰漫着不淡的熟悉氣味，證明着不久前發生的事。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明知故問道：“皇后一直未醒？”
這話裏的醒指的自然不是睡醒，而是藥勁過去的清醒。
雲修神色正常，板着臉回答：“未曾。”
罷，又補充了一句：“依着往日的效果，娘娘約莫也要等到四更往後，差不多臨近陛下上朝的時辰纔會轉醒。”
這點莫雲自然知道，一直以來便是如此。正因爲一切如常，才讓他眉頭之間的溝壑越發深邃，目光中的暗芒也越發明顯。
他倒是不懷疑雲修話裏的真實，不是信任，而是他手中握有云修性命，料定其不敢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