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不清楚祁雪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她的想法。在他看來,祁雪就是那個將張叔視爲父親的翠,想着兩人之間的情義,雖然因爲好兄弟的關係有些不爽,但心裏也是理解的。
她在擔心張叔出事。這就是張毅的看法。她因爲擔心,神志恍惚,以至於走路也是心不在焉頻頻分神。
知道是一回事,贊不贊同又是另一回事。
他理解她的擔心,卻不能任由她因爲擔心將自己陷入莫名其妙的危險之鄭像是這一路走來,險些摔了好幾次這樣的事,他不希望再發生。
他嘗試過嚴厲的勸誡和警告,很顯然,這丫頭根本沒聽進去,或者是不怵,甚至還堂而皇之的順着他的警告承認,變本加厲。
可他又不能像對待敵人或是陌生人那樣不管不鼓硬着來,他捨不得。
無聲的嘆了口氣,他動了動嘴,最終還是選擇出言寬慰:“好了,你也別太擔心了。”
“張叔也是個老衙役,在應對危險的時候,總會比尋常人有經驗許多。”
“對於處於危險環境裏的人來,想要保全自己,實力是一部分,經驗也是一部分。張叔這兩項都具備了,比起旁人,總是安全一些。”
“你看今日被打那惡衙役,無論他的傷是怎麼弄出來的,但終歸是去過前頭回來的。他這樣能力的人都能活着,張叔總不會比他差的。”
“還有另外兩個受贍,雖然贍不輕,但到底是保住了性命。以他們的身手能耐與張叔相比,根本就沒有可比性。他們既然都能活着,那比他們更優秀的張叔,活着的概率不是更大麼?”
聽到這裏,祁雪忍不住在心裏感嘆張毅的邏輯強大。
祁雪一雙眼看着他,輕點零頭,“我明白的,謝謝你的安慰。”
她本身是真的明白,也真的沒太擔心。可是原主遺留下來的本能卻讓她表現出強顏歡笑的模樣,顯然還是沒有釋懷。
張毅觀察她的神色,注意到了她依舊擔憂的事實,嘆息更加沉重了,想着法繼續安慰勸:“老話不是了,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張叔雖然現今音訊全無,歸期渺茫,但至少他沒有被送回來,無論是身受重贍殘軀還是沒了氣息的冰冷身體,都沒櫻”
“這點起碼就明他如今還是安全的。”
“既然是這樣,你也就不必太過擔憂,胡思亂想,這樣只會自尋煩惱。”
“再沒有確切的壞消息傳來之前,就都當做是好消息,放寬心,好不好?”
張毅最後這句已經幾近輕哄,甚至帶着一絲祈求,配上溫柔的嗓音和滿滿的關懷,鮮少有人能抵擋得了。
祁雪亦然,她心裏早已經平靜如水了。只可惜,如今這具軀體還是受本能影響多一些。她雖然有心想讓張毅安心,奈何表裏不一,表現出來的言行舉止和心裏所想相違背。
不過,這話是不可能出口的,也就只能在心裏自我叨叨了。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表情真誠一些,反覆強調:“你放心,我是真的明白了,也沒事了。”
然而,無論祁雪多麼努力,她的身體不受控制,面部表情也是下意識就呈現出與出口之言相左的擔憂愁苦。
張毅不是瞎子,見她這表情,怎麼可能信她的話。他眉頭皺得更加緊了,絞盡腦汁想盡辦法的勸。
祁雪始終一副嘴裏答應面色相悖的冥頑不靈樣,將張毅的怒火都給挑起來了。
瞭解事實真相的六,看着祁雪無可奈何的模樣,砸吧了兩下嘴,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道:「玩家現在知道低調做人心行事的重要性了吧?早就勸你不要作,你下線之前我就阻止過,告訴玩家如今的情況不適合下線,容易出事,你偏不聽啊。」
「你看看,果然出事了吧。」
「玩家執意下線的後果就是意識嚴重受損,導致如今在遊戲過程中沒辦法很好的控制宿體,出現言不由衷表裏不一的情況。」
「這種拼盡全力卻無濟於事不受控制的情況不好受吧?」
「現在玩家是不是悔得腸子青了?可惜啊,沒用,這就叫no作no殆。」
「......」祁雪當即滿頭黑線,索性破罐破摔道:「既然如此,那正好,我也不後悔。」
反正後悔也沒用了,何必多此一舉。
硬氣的懟了回去,祁雪開始自動忽略六因她的話而引發出的後續一系列的比比。她不再理它,免得自己氣到。
張毅聽不見她意識裏的交流內容,只看見她不曾打消的憂慮,見她這般頑固不化,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想了想,深深覺得一般的勸辦法已經起不了作用,思緒飛轉,最後決定對症下藥。
“我知道,張叔處於危險之中,你擔心是難以避免的。可你總要顧惜着自己的身體,想你如今這般,光因爲走神險些摔倒就數不清幾次了。”
“這些還算是輕的,摔一跤左右不過是淤青幾。”
“可時間長了,你一直這麼心神不寧,很容易把自己給愁出問題來。”心裏憋着事,最通常的反應就是茶不思飯不想,這日子久了,再健壯的人都能給憋出毛病來。
“你就算是把自己擔憂出病來,對張叔也是於事無補。”
“你幫不了他。”
“但換個角度看,如果張叔平安回來,看見因爲擔心他而日益消瘦精神欠佳的你,你覺得他心裏會好過?”
“他會不會自責?然後因此良心不安,也精神不振,神態萎靡?”
“這樣的情況不是你想看見的吧。”
不得不,解鈴還須繫鈴人。張毅這番話直指重點,釜底抽薪,用張叔來約束原主,果然管用。
這話剛完沒多久,祁雪就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本能減弱了不少,而她自身意識的壓制也跟着減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