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撇了撇嘴：“哼，你就是偏心。”
安甄不與他爭辯，果然他也沒繼續扯着糖的事不放，只是好奇地問：“姐你好像認識那個女孩？怎麼認識的？我們都不知道這回事。”
“就下午那會兒，說了幾句話。”
“啊……”陳東聞言沒再問關於女孩的事，他又瞄了安甄兩下，道：“馬上就快到我們了，你真的一點都不緊張啊，真羨慕。”
“羨慕什麼？”
“還能是什麼，我要是能像你這麼淡定就好了。”
安甄點點頭：“簡單，等你到我這個歲數應該也會這樣。”
陳東覺得這話不對，他覺得這跟年齡無關，更多的是個人性格與經歷的事情多了才能這樣。不過他也沒再多說，畢竟前面的鏡頭對着他們，也不好一直在底下說小話。
沒多久，他們要準備上臺了。
他們離開座位前往後臺的時候與其他新樂隊一樣，現場是安靜的。其他樂隊只是淡淡地看着打量他們，不像知名樂隊一般獲得多方加油。
還記得之前最熱鬧的就是凡間樂隊，現場一片助威聲場面猶如小型粉絲見面會。
他們也算心裏有底，直到走到最前面時一道聲音響起：“加油啊孩子們，我們在這裏爲你們加油！”
奇山笑眯眯地說着，另外幾位老師也笑着衝他們點頭。
那一刻是暖心的，安甄都如此，更何況是李奔，她看着李奔一瞬間有些同手同腳，直到出了大廳離開了老師們的視線他才慢慢鬆弛下來。
“有老師們的鼓勵咱們一定行！”李奔握了握拳道。
陳東附和：“沒錯！”
劉心在外面等着他們，帶着他們去往後臺。
現在的她對喬嶼的態度和以往一樣又不太一樣，她不閃不避，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對喬嶼沒那麼殷勤了，連走路也和安甄走到了一起，不再試圖跟在他的身邊。
到了後臺，前面的舞臺音效震耳欲聾，劉心不得不拉長嗓子對幾個人說：“不要緊張！你們肯定行的！先平緩呼吸別受影響！”
即便她用了很大音量，聲音仍然被蓋住了不少，聽起來有些失真。
幾分鐘過後，前面終於安靜下來，有工作人員在搬樂器舞臺佈景等東西來回忙碌，主持人和評委的聲音遙遙響起。
大張呼出一口長氣：“真夠燥的，一聽就是老派搖滾。”
聽他的語氣陳東有些想笑：“是不是慶幸咱們沒玩那個？”
大張一言難盡：“可能是我年紀大了吧……心臟還真有點受不了，還是安靜點好。”
“這下還緊張嗎？”李奔問。
幾人都搖搖頭，被震得完全顧不上緊張了。
眼見劉心指揮着人往上搬安甄的鼓，等上個樂隊下來他們就要上場，安甄無意識一回頭，看到身後的喬嶼還戴着帽子。
大概是沒料到她會突然回頭，兩人視線撞上，看後者匆匆低頭，安甄也轉過頭什麼都沒說。
劉心站在入口那裏，她一邊監督舞臺佈置，一邊注意着另一邊的進展，沒多久她朝着下方的幾人道：“這邊結束了，準備入場。”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安甄他們已經聽到了上方傳來的腳步聲。
在他們前面演出的是冰啤酒樂隊，要不是參加比賽還住了隔壁有了些摩擦，這支老牌樂隊是該他們這些後輩尊敬仰望的，可惜現在大張他們完全做不到。
所以當冰啤酒樂隊下來時雙方打了照面，並沒有人主動說什麼。
畢竟和他們不熟悉，見面不說話情有可原，原本這樣過去就行了，然而那幾人卻停下了腳步。
冰啤酒樂隊一共四人，四個人平均年齡在四十歲左右，是從小玩到大一直在一起的鐵哥們。這樣四個人感情多好不用多說，至少四人表現出來的態度已經很說明問題。
先前與大張衝突的是主唱黑虎。人到中年尤其是男性只要稍微不注意管理身材那肚子就像吹了氣球一樣脹大，黑虎就是那樣，看上去又壯又胖。再加上他下垂的嘴角，眼神不善地瞪人時尤其不像個唱歌的。
他一停下，其他三人站在他身後彷彿他的後盾，除了一個比較冷漠的，另外兩人也和黑虎一樣瞪着他們，眼神中充滿了輕視不屑。
“那鼓是你們誰的？”黑虎開口，眼睛在幾人身上來回打量。
他的態度讓人很不舒服，大張他們跨前一步擋住了安甄，陳東還怕她出面一隻手在後頭抵着她。
出發的時候大張心不在焉沒注意，這會兒人都到面前了他像是豎起了渾身尖刺的猛獸，不耐煩也不把對方放在眼裏。
黑虎發出一聲嗤笑，對問不出來也不怎麼在意。
“看來你們中間有人挺有錢啊，能買得起那麼貴的東西。”
大張對他的口氣很不滿意，脾氣就上來了說話也衝：“關你什麼事。”
黑虎眉毛一豎，人跟着踏前了一步似乎有想動手的架勢，“臭小子不會好好說話？”
大張瞪着他心裏冷笑。這話虧他能說得出口，他真該問問自己，難道年齡大資歷高就非得別人捧着？自己做了什麼事不反思橫得二五八萬似的，這樣的人不配他們這些小輩尊敬。
氣氛片刻間劍拔弩張，看大張和黑虎梗着脖子對峙，安甄拍了拍陳東的胳膊，通道上劉心探出頭看過來：“怎麼還不上來？抓緊時間調試一下要開始了。”
她後一步看到了不善的黑虎，下意識去找他們的PD想讓他把人趕快領走。
然而她很快想起來了，這支樂隊現在是沒有PD在跟的。
原先跟着他們組的男孩前天突然請假不來了，他們這些內部人員經常在一起聊天，想也知道說有事什麼的都是藉口，真正的原因就是他因爲現實接觸對偶像幻滅脫粉了。
男孩很喜歡他們的音樂，可以說是陪着他長大的精神食糧，所以連帶着喜歡他們的人，多年來一直關注着他們的動態。在得知他們要參加這檔比賽後費了很多心力男孩擠進來終於跟他們見面了，但是快樂很短暫，一天過後他就深刻意識到真人和他臆想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們把他當小弟隨意使喚，工作安排也不配合，事事以自己爲先。他要求着哄着才能讓他們動動，他的工作任務總是最後一個才勉強完成的。這樣的偶像說得好聽是自由隨性慣了，說得難聽就是根本不尊重他人，大家都在猜他可能堅持不了多久，結果就是一週時間男孩跑路。
劉心眼下沒人可叫有些發急，她怕兩幫人這關頭出事。
不過局面沒她想得那麼糟，她的出現發聲算是個提醒，兩撥人各自拉開大張和黑虎。
黑虎被一臉冷漠的劉路拉走也沒掙扎，他只是對着大張他們道：“小屁崽子們不知道天高地厚能有什麼本事，待會兒得最低分可別哭，趕緊回家抱着你們有錢爹媽多喝幾年奶再出來吧。”
“你！”
大張聞言要怒，安甄在後面推了他一把：“好了，我都沒惱你冷靜點，反正他說的又不是真的。上臺吧，快些調整好情緒，這種用成績打臉再好不過。”
其他人深以爲然，他們把大張第一個推上去，那幾個人早已經離開。
沒出事劉心鬆了口氣，舞臺這會兒還被擋着，她看着五人各就位，幫着他們做最後的整理。
化妝師也在一旁爲他們補妝，一切在緊張而有條不紊地進行，沒有人發出聲音。
安甄坐在最後面掂了掂鼓棒，她掃了周圍一眼。
除了他們，舞臺後面靠牆的另一邊還有着許多人。
與之前學校裏那場演出不同，除了觀衆還有那麼多雙眼睛和機器在看着他們，這是場要打分的比賽，可惜她的腎上腺素好像沒什麼作用了。
陳東大張他們是肉眼可見的緊繃，沒有上臺前放鬆自然的狀態，畢竟被機器盯着，想想以後要被更多人看到，這跟在學校裏自由演出差別可太大。
劉心對着幾人輕聲道：“放輕鬆，你們可以的！我在旁邊等你們！”
說完她擺擺手與化妝師一同去到邊邊上，安甄注意到喬嶼的帽子在化妝師那裏，她看了眼，喬嶼站在舞臺中心他們前面一直沒有回頭。
她有種感覺，他好像是故意不想讓他們看見似的。
或者單純是她？那幾個可能早就見過了，畢竟他們之前一起出去的，她當時因爲頭髮的關係沒有扭頭往那邊看。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安甄盯着他的後腦勺看了兩眼，覺得他的頭髮好像是被全部梳在了後面。
她突然想到印象裏她還沒有好好看過他那張臉，很多時候他是戴着帽子的，不戴的時候額發也會蓋住大半眉眼。這麼一想她手指動了動，心裏像被貓輕輕撓了下，該死地好奇他整張臉全部露出來是什麼樣子。
可能有美人尖？可能和平時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大相徑庭？
懷着各種不着邊際的猜測，安甄看到他微微側臉看一旁的陳東，陳東與他們交換眼神確定可以比了個手勢，喬嶼便向另一端點了點頭。
燈光忽然一變，優美的面部輪廓線條彷彿一幅雕刻畫，牢牢印在了安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