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他就是它們，只要撒下一些不知道是糖是毒的餌料，他就會奮不顧身地喫下去。
因爲那也是他賴以支撐的生命來源。
不管是糖是毒，都是他的希望。
魚兒們被她飼養以供她觀賞，他被收留回報以力所能及的服務，哪怕是身體，這很公平。
但是魚兒們顯然更幸運，它們只要不死便可以在這裏一直停留，他卻不行。
他有多羨慕它們，這些無憂無慮只知道喫東西的小傢伙根本不會知道。
他充滿羨慕的目光魚兒們當然不會懂，它們只知道追逐爭搶喫的，沒了喫的在另一個人的到來前甩動漂亮尾巴游弋着離開。
出神的喬嶼根本沒發現安甄的靠近，直到她戳了一下他的腰，喬嶼愣了下，在被按住腰往前推的時候只來得及轉了個身。
爲保證能推動他，安甄那一下用了很大力道，充當阻隔牆的十多米狹長水箱就在身後，喬嶼自己卸了力道根本不敢撞在上面，他總覺得那東西很脆弱，說不定會被他撞翻。
但他避無可避地仍然倚靠在了上面，他怔怔看着安甄，後者愈發靠近一手按壓在水箱壁上。
因爲他們的貼近，水箱裏魚兒好奇地靠了過來聚在一堆看着他們。
安甄瞟了眼水箱，又看他姿勢怪異，開口道：“放心，水箱很牢固。”
喬嶼沒動，他顯得有點呆，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做，也不明白她這麼做的意義。
安甄並不解釋，她只道：“蹲下點。”
在她的盯視下喬嶼緩緩屈膝，兩人視線漸漸齊平，安甄忽然毫不客氣地親了上去。
背抵着水箱喬嶼雙眸微睜渾身僵硬，他已經顧不上是不是全部重量抵在水箱上，大腦一片空白，他連呼吸都控制不住。
安甄也睜着眼，她吻得激烈纏綿，不過不是情動。
她在估算時間，喬嶼的反應不能說生澀不會，安甄知道他已經熟練了，但是在最初，他能做到的全部就是放她進來，他的身體需要緩衝，從應激到放鬆，這是一段不算短的時間。
喬嶼漸漸嚐到了海鹽和櫻花的味道，他開始吞嚥，麻木的舌頭開始試探着舔她的，這時候安甄抽離，她瞟了眼水箱，忽然將他的頭轉向那邊。
“你看，它們在學我們。”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麼，裏面兩條豔紅色魚兒做出了嘴碰嘴的動作，那麼多雙眼睛在盯着他們，本來只有眼眶微紅的喬嶼瞬間從臉到耳朵紅了個透。
“明明不是親吻魚，這些壞東西。”
安甄似笑非笑地罵了句，湊到他耳邊小聲又說了句：“你說我們在這裏做的話它們也會學嗎？要試試嗎？”
青年難得露出了有些慌張羞窘的神色，身體緊繃着脫口而出：“不要。”
安甄鬆開他，笑眯眯的，“是吧，那以後再說。”
調戲完人，安甄好像什麼都沒做似的去健身，喬嶼整個人還有些懵，但是這之後他明顯開始迴避往水族箱那裏看。
一直到喫早餐的時候，安甄瞥見他耳朵還是有些紅，他不僅內向，臉皮好像還特別薄，安甄自認爲體貼，快速喫完自己先去了客廳。
喬嶼這邊收拾完也恢復了正常，在他思索接下來做什麼的時候安甄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喬嶼，過來一下。”
從早上那個吻開始，一切都好像不對勁了起來。
或許是在朝着他期望的方向發展，但他更加忐忑。他怕他想多了，期望越大失望就會越大，他只能強迫自己什麼都不想，保持最壞的打算。
安甄就坐在那裏，他沉默着走過去，見她神情不明地看着他道：“我讓你做什麼都可以，對嗎？”
喬嶼一愣，這是他曾經告白挽留她時說的話，現在也……依然有效。
他點了點頭。
安甄頷首，“很好。”
兩人一坐一站，坐着的人擡手示意：“看到那件襯衫了吧，去換上，貼身穿。”
她的意思明顯就是讓他脫掉緊箍住他的那件高領衫。
到現在爲止，安甄也僅僅只見過一次他不穿高領衫的樣子，所以說完她就在觀察他的神情，如果他反應強烈，她當然不會那麼強勢讓他必須去換。
她在試探尺度，他退她就進，反之亦然。
就目前看來，高領衫顯然不是他的敏感點，短短的停頓後喬嶼看着那件襯衫點頭：“好。”
他回到房間去換，換好後看着身上的襯衫短暫出神。
本以爲是給別人準備的衣服竟然穿在了自己身上，他是應該高興的，但是合身的尺寸又讓他高興不起來。
他明白昨天早上那個突然的擁抱應該就是爲了確定他的尺碼，但是僅僅這樣就能這麼準確嗎？能做到正正合身，最合理的解釋是，他和她的某一個前任重合了。
想到她熟悉某一個人的尺碼到這種程度，喬嶼知道自己沒立場喫醋，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沒有在樓上停留太久，安甄還在下面等着，見了換完衣服的他，安甄眼睛亮了下。
喬嶼多少有些不自在，這是這幾年來他穿的第一件白色衣服，這種顏色只在他懵懂天真的前十七年裏出現過，如果不是她，他此後怕是一直不會再碰這種顏色。
安甄覺得很滿意，和想象中的一樣適合他。他其實穿什麼顏色都好看，但黑色有不近人情的冷，白色要溫和得多，顯得他溫潤柔和了不少。
“挺好，以後在家裏記住就這麼穿。”
她說着，拍了拍身邊，“坐。”
穿什麼喬嶼其實並不在意，只要她想看，他會穿給她看。他只是盯着她身邊的位置，在那裏坐下就會與她相觸，那麼近……
今天果然有什麼變了。
這是機會，他當然不會拒絕，心跳在不斷變快，即使有些許的不安，渴望靠近的想法還是佔了上風。
他身姿僵硬地坐下，左側臂膀果然挨住了她，涼爽適宜的室內環境下他開始冒汗。
安甄側臉看着他，看着看着起身，不過她不是要走，而是直接□□跪坐在了他的腿上。
光線被她遮擋了一部分，喬嶼仰頭看着她，下意識喉結滾動。
安甄低着頭，看了眼他虛握住她腰的手，他果然在她的視線下收回了手，安甄無奈，她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但是他膽怯已經是常態，安甄也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