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露出了地平線,那一方,樊淑、趙雲、天狐三人疾行過來,身後是一干離魂女子。於南陽北方的郊外會合,衆人沒有遲疑,便向南陽行去。
“把詳細情況說說。”行走之間,樊淑問道。
“事發突然,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妖魑道,趙雲等人認真聽着。
“從僅有的情報來看,江夏沿江一直到夷陵東邊的數百里沿岸出現了來歷不明的獸潮,長江門和荊州本地軍隊已經開往事變區域,具體情況還不知道。”
“獸潮?”趙雲一愣,天狐問道:“什麼樣子的?”
“奇形怪狀,體形巨大,不知名字。”妖魑不認識天狐,但見她和趙雲等人一起,便沒有懷疑。
天狐點點頭,若有所思。離魂衆人行進向南陽,無暇顧及四周美景。
“幽幽,你想到了什麼?”見天狐眉宇間的釋然,趙雲問道。一行人看了過來。
“小笨蛋,還記得當初江夏顧家後院的那個祕洞麼?”天狐眨眨眼。趙雲回想了好一陣子,總算是記起了那個地方。就是在那裏,趙雲遇到了諸葛玄上的殘影。
“當時的那裏便有蟻族的復活儀式,如今莫名出現的獸潮,恐怕是我那個時候的了。”天狐一臉凝重,“如今看來,那個儀式被啓用了。”
“要啓動如此陣法,需以極強的陰陽之力爲引,加以獸族殘骸。若我猜得不錯,啓用這一陣法的人之中,便有那個陰陽眼的男孩。”
說話之間,衆人已經到了南陽城下。荊州太守劉表率人迎接,簡單地見過之後,衆人進了南陽臨時設好的議事府。因爲事發突然,爲防襄陽有失,劉表便暫時來了這裏。議事府內,劉表及其幕僚把事情簡單地說了說,局勢大體明朗之後,衆人認真思索着對策。
依劉表所言,那數百里長江沿岸出現的獸潮雖然帶來了好一陣騷亂,但規模尚在承受範圍之內。長江門連同甘寧一行人如今正在前線嚴陣守衛,根據他們傳來的情報,這些獸潮與軍隊衝突不久後便退回江裏,沒入江水之中消失不見。情況緊急,劉表勒令那數百里區域不許任何船隻通過,在當地軍隊疏散之下,百姓都退了開去,沿江兩岸形成軍隊與獸潮對峙的區域。
“與孫策那邊的使者進行了交涉,情況特殊,兩方同意暫擱恩怨,同御此難。”劉表道。趙雲等人點點頭,也就是說,孫策等正帶着人馬趕向江夏。
這些年,兩方勢力在江夏這一塊地方發生了好些衝突,你爭我奪恩怨不斷,直到離魂宮聯合兩方對抗布衣門時才暫時修好。如今獸潮突發,一旦控制不住,江東也會受到牽連。歸根到底,都是爲了利益。
只是,爲何這些獸羣會退開?在地圖面前,衆人百思不得解。前方戰局之慘烈可想而知,如今的決策便影響着無數人乃至整個荊州的安危。下一個地點,如何解決……衆多人想破頭皮,卻束手無策。
“應該是這樣,小笨蛋。”天狐道。她不認識其他人,也不想認識,所以說話的語氣只是對着趙雲。聽得天狐的話,衆人看了過來。
“以陰陽之力驅使神獸,按其意願行動,這是十二巫祖幹過的事。”天狐道,“他們繼承盤古大神的陰陽,嫺熟地運用,以我們爲坐騎,翱翔天際。”
“那個男孩顯然沒有達到這一步,對於這些神獸的掌控還過於生疏。”天狐指着地圖,“剛纔他說了(天狐指着劉表),獸潮進進退退了數次,這些只不過是男孩在試探自己的控制範圍。出現偏差之後,便退回去,重新調整。”
“那個陰陽眼,是在浩劫之中擴大自己的控制範圍。”天狐道,“一旦完全掌握,後果不堪設想。這麼多獸族,我一個人可應付不來。”
“這位……幽幽姑娘如此說,那麼我們接下來的計劃……”劉表將目光移到地圖上。
“在一切都太遲之前,阻止那個男孩!”衆人的頭腦裏不約而同地閃過這一個念頭。
一邊沉聲的司馬懿問道:“男孩在哪裏?”
他的一句話問愣了衆人。趙雲等人又將目光投向地圖。獸潮是在沿江數百里出現的,如此一來……
“交給我。”劉表手下的謀士蒯越說道,“根據黃祖將軍傳來的消息,可以根據獸潮退去的趨勢縮小範圍,這些是我擅長的。”
天狐擺擺手:“不必那麼麻煩,小鬼。”
見這姑娘把髮鬚皆白的蒯越稱爲小鬼,趙雲臉上還好,其餘人卻是掛不住了。在蒯越就要發作時,天狐道:“消耗的陰陽之力需要補充,一定是在冰靈寒泉。”
“我活了百萬年,這點見識還是有的。”
天狐最後一句話又讓其他人摸不着頭腦:這看上去才二十出頭的姑娘大言不慚,說自己活了百萬年?
無視周圍人的目光,天狐面對着趙雲。
“小笨蛋,這裏所有人之中,就你擁有陰陽之力。進入冰靈寒泉的人,只能是我們兩個。”
天狐無拘無束的行爲觸怒了好些將領,趙雲急忙賠禮,好話說了個遍,總算是糊弄過去了。總之,一行人從議事府裏出來的時候,趙雲已是滿頭大汗。他一直因爲天狐在向其他人抱歉……
到了臨時居住所,安頓好衆人之後,趙雲望着頭頂昏暗的天空,整個荊州的天都是這般。
誰曾料到,當初虎牙村的那個男孩,如今竟然掀起一場浩劫……趙雲皺了皺眉。那兩張殘圖的預言,鳳之所墜,陰陽輪迴,如今終於是應驗了麼……
天狐說,啓動陣法還需要神獸的殘骸,這些……應該是布衣門給小峯子的吧。趙雲一臉的凝重,樊淑走了過來,他也沒有發現。怪不得,原來如此。這些年布衣門在南方一直沒有動作,只是爲了今天……
前線軍隊與獸潮廝殺,暗無天日,南陽一片靜謐。這樣的靜謐,會持續多久?
“子龍。”樊淑開口道,趙雲這纔回過神來。
“你真要去冰靈寒泉麼?”
趙雲點頭:“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小峯子。這場浩劫,如果控制不住,整個大陸都會受難。”
“……”樊淑低了低頭,似是堅定了什麼。
“我陪你們去吧。”樊淑道,趙雲一愣。
“你?你不是還要領着離魂宮守衛江岸麼……”
樊淑垂下眼簾。
“我……我不想再看到有誰受傷……”樊淑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冰靈寒泉裏定是錯綜複雜,若你有個好歹,我……”
話沒說完,趙雲輕輕拍了怕樊淑的肩膀。她擡起頭,眼裏泛起淚花。
“正因如此,你纔要好好完成自己的事。”趙雲道,“離魂宮若沒了你的領導,定會損失人馬。你留在這裏,也是在保護我呀!”
夕陽的光被厚厚的烏雲擋住,在南陽昏暗的黃昏之下,樊淑愣在院子裏。兩人沒有再說話。雲層裏落下雨滴,很快匯聚成流。下雨了,這個黃昏。
翅膀的撲騰聲打破兩人的沉寂。趙雲和樊淑擡頭看去,一隻白鴿淋着暴雨,掙扎着飛向了趙雲。落在趙雲手上,羽毛之下緊密覆蓋的,是一封書信。
“這是誰的信?”趙雲喃喃着取下,撫摸着鴿子溼透的羽毛。鋪開,認真讀着上面的內容。
“是誰,子龍?”樊淑見趙雲變了臉色,問道。
好久好久,趙雲把信來回掃了無數次,緩緩地摺好,放回衣領。
“諸葛先生寫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