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瓊臉上掛着悽楚的笑,懷裏的人像是易碎的玻璃娃娃,哭聲越來越弱漸漸平息了下來。她徐徐開口:“剛剛我全部都聽見了,你真的喜歡他嗎?”
像是要再確認一遍,明明已經聽得那麼真切,還是不願相信,情願自欺欺人,很多時候感情就是如此。
明慧吸了吸鼻子,兩眼汪汪道:“我……我沒有喜歡他,你肯定聽錯了!”雙手在空氣中裝腔作勢地揮舞,越描越黑的事實。
除了爸媽,世上大抵沒有比少瓊更瞭解她的,她們惺惺相惜了這麼多年,以對她的瞭解,她在說謊。她又何嘗不希望謊言就是謊言,謊言會成真嗎?不會!可是真心會戳破謊言,真心使謊言變得不那麼重要,重要的只是真心。
少瓊看盡了她的真心,對道光的,不是對她的。她絕望極了,手臂用力地攥住明慧,害怕一鬆開就會失去似的。明慧喫力地掙扎,“疼……”語氣哀求道。少瓊驚慌失措地摔開。
自從有了明慧,沒有人看過少瓊再掉過眼淚。這次換明慧驚慌失措了,她蹲下身緩緩挨近,深怕錯過什麼,手忙腳亂的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少瓊慢慢把埋進雙腿之間的頭移上來,像塗了紅眼影的雙眸迷離撲朔,問:“你究竟是不是喜歡他?爲什麼啊!我喜歡你很久了。”終究還是說了,壓抑得快要喘不過氣想要得到被愛的心情渴望被關注。得逞似的破涕爲笑,不僅想讓明慧知曉她的心意,還要使她不輕舉妄動,羞恥心可以讓她難堪地閉上嘴。
被自己多年的姐妹喜歡着,不是單純的喜歡,是跨越性別的愛。這份愛來得突如其來,着實將她嚇在原地動彈不得。她像是重聽患者般佯裝不知地說道:“你說什麼?”她想,該死,這樣不就給她機會繼續說出口了嗎?本能地雙手護住身體往後退,明慧竟拿目生地眼神啄她,少瓊感到比十分還鑽心的痛。
熱臉貼冷屁股用來形容此刻她們的處境實在是恰好不過了。微妙的氛圍像燈光籠罩着她倆,不是陽春三月之光,毫無疑問是夜涼如水的光。兩個人像是凌晨三點走在冷風中吵架的情侶,一個死皮賴臉追着求和,一個充耳不聞繼續逃。
“明慧,這麼多年了,我真的喜歡你,不!是愛你。原先我還不確定,直到道光的出現,你看他的眼神就彷彿是我如你這般癡心絕對。”不值錢的淚水止不住掉,就如同已經掉價的她。在明慧心裏變得越來越噁心,她宛若被人強行往嘴裏塞進臭襪子一般乾嘔起來。
“求你別說了,我不想聽,一個字也不想!不想再見到你!”明慧冷酷地說道。少瓊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踉蹌幾步退後,不小心踩空跌坐在地上。心裏拔涼撥涼地越過她冷漠的神情跳出窗外,是蒼茫一片片雪白紛紛落下,像是她的年華似水一幕幕都是心愛的她,可是她比外面下的雪都來得寒冷。
與此同時,道光尋了出來。驚見少瓊呆坐在地板上,眼神沒有焦距,眼淚沒有風乾。杏仁大眼變成胡桃大眼,巴掌臉上的五官皺在一起惹得他心疼不已。他將她捧起來同時又把明慧摔下去,愛情裏本就沒有公平的天秤,一端升上去,另一端自然也就失重。是的,明慧在道光心裏本就失去了重量,不!應該說一開始就沒有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