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含情脈脈的美男,門外是她名義上夫君,這情節……竟然如此熟悉,好一個狗血的抓姦梗!

    寧兮瑤覺得,她被崔衡寫的那本破書詛咒了。

    她定了定神,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不準進來!還沒穿好,催什麼?”

    門外,楚雲漾額頭青筋直跳,這女人真是蹬鼻子上臉,剛要推門,卻被林淮拉住,“爲免打草驚蛇,咱們還是再等等吧。”

    二人到底離開了,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才鬆了口氣。

    “呵。”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寧兮瑤憤懣不已,他還敢笑?

    蘇策將花別在她耳畔,而後退開兩步,默默注視着她,寧兮瑤與他四目相對,問道:“蘇郎君的意思是,你……認識我?”

    “自然。”蘇策展顏一笑,“昭平九年,東市,是阿瑤你救了我,你不記得了?”

    寧兮瑤仔細地聽着,這個時間節點,怎麼有些耳熟?於是她說道:“記憶有些模糊了,不如郎君再仔細說說。”

    蘇策的目光略帶遺憾,“原來,你竟忘了。”

    她被蘇策看得發毛,這眼神,彷彿是置身於妻子出軌現場一般,其中蘊含着譴責、傷心,更有幾分無助的柔情。

    “停!”寧兮瑤打斷了他,“蘇郎君你別這麼看着我,有點嚇人。昭平九年,我尚不過八歲,如何能救你?”

    見她質疑,蘇策自懷中拿出一方帕子,遞給她道:“當年家父攜蘇家遊覽王城,在下不慎走失,還被一羣乞丐推搡,撞破了頭,是你叫家丁驅散了乞丐,還用這帕子替在下包紮。”

    越聽越不對,寧兮瑤打開帕子,卻見上頭繡着一朵小小的合歡花,猛然一驚,怪不得她有些熟悉,這分明是宋綺歡的!

    就像所有俗套的劇情一樣,宋綺歡年幼時救下了蘇策,爲他二人後來的恩恩怨怨奠定了基礎,因爲救命恩人這個梗太常見,她差點忘了。

    可是蘇策爲什麼會認錯人呢?

    她捏着帕子,試探着道:“蘇郎君當時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自然是阿瑤親口所說。”

    宋綺歡救了人,卻安在她頭上?這太詭異了。

    正思量着,蘇策卻突然貼近了幾分,“皇帝對你可好?你在宮中過得可開心?”

    寧兮瑤僵硬地點了點頭,卻見蘇策的面色肉眼可見地暗了下去,“原來如此。”

    說話間,門外再次傳來了敲門聲,還有林淮焦急的催促,“祖宗,您快些吧,郎君要來拆門了,在下快攔不住了!”

    她一驚,卻見蘇策不緊不慢地笑了笑,而後走到窗邊,對她道:“阿瑤,後會有期。”

    說完便縱身一躍,寧兮瑤瞪大了眼睛,將身子探出窗外,卻不見半個人影。

    “哐當—”

    脆弱的門板不堪重負,重重倒了,楚雲漾大步流星走了進來,卻見她對着窗口發呆。

    “你在做什麼?”

    楚雲漾將她拉過來,順勢朝窗外掃了眼,卻只有茫茫月色和幾株花樹。

    寧兮瑤心中有事,敷衍道:“我不會穿男子的衣裳。”

    林淮深以爲然,嘆氣道:“可把郎君急壞了,還以爲您有危險呢,拔腿就……”

    “閉嘴。”楚雲漾心氣不順,轉頭對她道:“出來。”

    她自知理虧,便乖順地跟着出了門,卻沒注意到楚雲漾的目光落在她耳畔,微微一黯,而後不動聲色地挪開了。

    直至回到寧府,楚雲漾沒怎麼開口,只是默默走在她身側。

    甚至連一根筋的寧家衆人都察覺了二人氣氛不對,寧夫人悄悄拉她,問道:“這是怎麼了?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寧兮瑤笑了笑,示意她娘放心,正要同楚雲漾假裝親暱,可才邁出半步,楚雲漾卻突然同她爹打了聲招呼,雖十足客氣,但卻帶了疏離,說完便擰身出了門。

    她立在前頭,尷尬不已。

    寧致遠撓了撓頭,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支支吾吾許久才道:“要不,爹給你買只燒雞?”

    “……不用了。”

    寧兮瑤茫然且憤怒地看着那扇門,喜怒無常,白日裏給足了面子,現在又如此冷漠,簡直把她寧府當成了戲臺子,“以後不准他進來就是了。”

    寧致遠和寧夫人對視了一眼,沒敢搭茬。

    一旁,寧世鏡看着自家妹子怒氣衝衝進了門,疑惑地道:“妹妹這是同皇上置氣了?”

    “去去去!”寧夫人轟他,“回你屋去,別在這閒言碎語的,惹你妹妹心煩。”

    人很快散了,寧兮瑤坐在銅鏡前梳頭,一片寂靜之中,她突然瞧見了自己耳邊那朵小小的鳶尾花,黑暗之中正發着幽幽的香氣。

    心頭無端一緊,楚雲漾,定是看見了……

    宮中。

    寧兮瑤悄無聲息地被送回了寧家,衆人皆以爲她終於失寵了,是以上上下下都格外歡快。

    皇后心情大好,多吃了幾杯酒,早早便睡了。

    宋綺歡見狀,買通宮婢,偷偷溜出蘅蕪宮。

    御花園與蘅蕪宮捱得近,又有許多樹木遮擋,是以宋綺歡想也不想便鑽了進去。

    盛夏的蚊蟲格外猖獗,不多時,她便被咬了一身的包,宋綺歡心煩不已,正要出去,卻聽不遠處傳來了男子的聲音,低沉沙啞,正是皇帝。

    她心中一喜,今夜月圓花好,待會兒她從花影之中走出,如同花精仙子一般,皇帝一定會對她一見傾心的!

    皇帝似乎在與什麼人交談,宋綺歡留神聽着,奈何離得遠,只聽見了“蘇策”二字,應該是一個男子的名字。

    可是,這名字爲何有些熟悉?

    還沒想透,腳步聲便近了,宋綺歡將心一橫,起身走了出去,卻沒注意到裙子被樹枝勾住了,只聽“嗤”一聲,好好的衣裳便劃出了口子。

    一雙長腿若隱若現,肌膚在月光之下閃着瑩潤的光澤,宋綺歡心思一動,走上前去道:“見過皇上。”

    實則方纔楚雲漾就注意到了她,如今只是淡淡掃了一眼,語氣不辨喜怒,“你不在宮裏照料皇后,出來做什麼?”

    這是個好問題。

    宋綺歡剛纔光琢磨豔遇了,是以眼下便支支吾吾道:“臣女……臣女迷路了。”

    都道男子愛美人,尤其是嬌羞怯弱、迷茫無助的美人,宋綺歡堅信,她今夜一定會激發出皇帝身上的獸性,叫他欲、罷、不、能。

    “宋家的女兒,竟如此蠢笨?”

    皇帝果然“獸性大發”,開始不做人了,“這御花園皇后恨不能每日都來轉一轉,你跟在身側,竟還記不住路?可見不是個有慧根的。”

    宋綺歡被罵傻了,見皇帝要走,立馬起身追上去,說道:“皇上,臣女、臣女摔了一跤,夜黑風高的,臣女害怕。”

    聞言,楚雲漾低頭一瞧,果然瞧見了那道口子,以及裏間若隱若現的肌膚,腳步便有些遲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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